林琳禁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微微牽動一下唇角笑道:“這倒是奇了,我還沒見過你什麼時候這麼富有詩意呢?”
他才不信這是林璐突然間有感而發,就林大少爺肚子裡面那點墨水,林琳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人家這也不是俗語啊,好不容易裝一次文化人,也不知道提前多做點功課。
其實這是劉墉昨天剛告訴他的,林璐頗為心虛地轉移開了視線,想了想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林琳不是很在意地緊挨著他坐下,眼睫微眯,“他要是時不時罵我幾句也就罷了,要是真做的太過分了,軍機處那些老臣也不會樂意。”
林琳其實沒有弄清楚乾隆態度為啥突然改變,他出去打了兩年的仗,前面一年半時間都是好好的,後來半年驟然乾隆的書信就停止了,這其中必有貓膩。
他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自然要查一查是為什麼,可是連關在養蜂夾道里的五阿哥都還老老實實待著,這麼長時間了一次皇帝的面都沒見到,林琳一時間也想不出原因來。
“你就不考慮一下逃跑?”林璐眨了眨眼睛,“再怎麼說你是他兒子呢,被逼急了又不能殺了老子,自然要逃跑了,到時候你孤家寡人沒了威脅他地位的籌碼,他也沒必要咬著你不放。”
林琳低下頭看他,兩人視線輕輕一撞。
雖然對方仍然拉著死人臉,林璐卻彷彿在他的目光中看懂了什麼,搖頭道:“你大可以放心,我什麼事情都沒有,好歹我也當了兩年芝麻綠豆大的官兒,也算站穩腳跟了——更何況你看,實在不行我就拍屁股滾蛋,不是非要死賴在京城的。”
他說完後很有幾分唏噓,自從來了京城,林璐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再做當年滿世界旅遊的傻夢了,想不到還有把兒時的理想重新拾起來的一天。
林璐說完仍然不見林琳搭話,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而且你看啊,黛玉是嫁到了忠勇公府,以福隆安對她的感情,自然不可能讓旁人欺負了去,皇帝也沒必要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女娃兒跟他的小舅子家過不去啊。”
其實說這話他也知道是在自欺欺人,要是和尚真跑了,林家準保是傷筋動骨一番大折騰,林黛玉在富察府上的日子肯定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安穩靜好。不過也沒辦法,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和尚被他老子逼死。
林琳聽完後才笑了一聲,抬手捏了捏他暴露在空氣中微微發涼的耳垂,心中喜愛,忍不住俯身親了一口:“你這都不明白,傻小子,皇帝這是在保護我。”
林璐呆呆張大嘴巴看著他,都沒意識到自己又被人吃了豆腐。
“我這幾次風頭都太過了,難免惹人打眼,他再怎麼喜歡我,也不可能表現得太過,此時自然應當著重打壓。”林琳停頓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眼中厲光一閃而逝,“我原本還以為,他是為了堵那些大臣的嘴,省的他們說道——不過如今看來,似乎不止如此。”
撤掉他手中的軍權,把他明升實降調到一個無所事事的閒職上混吃等死,既堵了其餘大臣的嘴,又不會給人以鳥盡弓藏的感覺。
可是乾隆不是這麼做的,對方完全是矯枉過正,恨不能在見到他的一瞬間直接把人踩到地底下去,甚至不惜損害自己的名聲,這種情況就有些不正常了。連林璐這個政治白痴都能看出來皇帝是在有意找茬,何況是其他朝中人精。
林琳一低頭就很久沒出聲,彷彿想通了什麼,林璐等了半天終於沒有忍住,催促道:“和尚,你能不能把話說明白點?”最討厭這種說話說一半藏一半的人了。
“我要進宮一趟,等試探出結果了再來告訴你好不好?”林琳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幫他把被角鋪好,“你躺好,我讓虎牢送點食物進來,別餓著了。”
餓什麼餓,就光感覺到腰痠背痛了。林璐有氣無力地點頭,拖長聲音道:“我渴了。”
林琳從桌子上拿了茶水把人餵飽了,方才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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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琳來到養心殿門口,跟吳書來委婉表示了一下自己有話要跟乾隆說,吳書來沒有絲毫異議地轉身進去了,不一會兒就出來宣召他進殿。
其實按照正常情況,乾隆要是真的厭棄了他,尤其林琳找的又是無關緊要的理由,完全可以此時閉門不見的,偏偏吳書來很平靜地把他請了進去,說明乾隆並不是不想見他的。
這個念頭不過在腦海中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