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曾經聽說過這個人,據說自他之後,底下的銀牌冶煉師都沒有本事頂替他成為新的金牌冶煉師,這個位子一直空虛至今。原來這位大師是犯了案子才被逐的?老太爺病倒就是為了他的案子嗎?我聽說這位大師是長年辛勞身體不好病故的,家中只生養了女兒,無人繼承衣缽。”程世安聽到往事的真相是這樣的,吃驚不已。
梁儉德十指交叉抵住下顎,抬眼望著程世安,“幾十年了,真相走樣很正常,當年和他一批的老工匠論年紀到現在也都老的老病的病去的去了,而且那個案子被壓住了,沒有鬧得全城皆知,只有少數相關人士知道,給個積勞成疾病故的理由算作體面收場吧。你既然聽說過他,還記得他的名字嗎?他姓什麼?”
程世安使勁回憶了一會兒,猶豫地回道:“好像是姓……李?”
“對,姓李,一個並不特殊的姓氏,京城百萬人口,姓李的起碼有十萬之眾,這還不算全國其他地方的李姓人家。”梁儉德嘆氣道。
“所以,大人,我們沒有證據證明這兩者之間有關係。大人,我知道您對李文芳很感興趣,但您是不是有些太鑽牛角尖了?也許她家就是個粗通火藥的普通鐵匠?做點小彈藥給人打鳥打兔子玩?不然光靠給村民打些鐵器又如何養家餬口?而他們當年只是一般遷入而已?又或者是時任的戶曹做事不認真疏忽了?”
梁儉德站起身揹負雙手在屋裡來回踱步,“世安吶,我何嘗不希望是這樣?可是我心裡總有一個隱隱約約的聲音在對我說,有問題,一定有問題。我覺得是刻意的,就為了隱瞞什麼。入籍書上說當年他一家三口從京城遷至濱州府,但沒有那張驅逐令,也沒有一般的官憑路引,檔案裡完全沒有他離京時應有的文書,就無人知道他到底是怎樣離京的,也因此不能認定就如他所說是從京城遷走的,他完全可以隨口說一個別的地方,以掩蓋他真實的遷出地。這樣他們一家子長途跋涉舉家搬遷的原因就永遠成了一個迷,等過個幾十年,新出生的後代只會以為自己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而那個不能說的秘密就徹底變成了灰塵消散在風裡了。”
“大人,沒有證據,而且當事人都不在人世了,只留下一個小孤女,就算他們家有天大的秘密,也在那個晚上隨大火一起化了。您現在在這裡糾結到頭疼也無濟於事,還是不要想了,早些休息吧。”程世安都覺得梁儉德是大驚小怪了,每年百姓遷來遷去的多了,哪裡隨便碰到一個就是有問題有疑點有秘密的?
“世安,我可以寫信讓兵部查一下當年的那個驅逐令?”
“大人,沒有鐵證,就算查到那位大師是被驅逐到濱州府,一樣不能證明他和李文芳祖父的關係,除非我們找到他,希望他現在還在人世。”
梁儉德一聲長嘆,“是呀,萬一他也去世了呢?”
程世安倒像明白了什麼,“大人,其實您糾結的不是李文芳的身世背景,而是那位大師吧?您是想要是他還在,我們上次就不會失敗得那麼慘痛。那麼多錢投入進去,到頭來一點響聲都沒有,不怪錢大人氣急跳腳。”
“兵部這些年人才接續不上,火器師拿不出新的火器構想,冶煉師提不出新金屬的冶煉配方,我們一直都在吃老本,而我們的鄰國這些年對我們新火器的興趣也在逐年下降,寧可花大價錢去買別國的槍炮彈藥。唉,我著急啊。”
“原來是這樣,所以您才會特別在意那丫頭,只可惜她是女孩子。”
“是啊,可惜她是個女孩子。”梁儉德擺擺手,離開客廳,結束了今晚的談話。
第93章 抵達清泉
第二天,李文芳發現梁大人好像一夜間想通了什麼,對她個人不再那麼感興趣,只是讓她做些普通丫頭都做的活計。
李文芳自然樂得輕鬆,白天陪著梁大人看書,注意不要斷了他的茶水,有時他會在書房處理信鷗帶來的公文,就在一旁伺候筆墨。晚飯結束後就由小廝們接手伺候梁大人洗漱休息的事,換下來的衣服她負責洗。
清早和夜晚是各人的私人時間,李文芳就老是在晚飯後在二層的後甲板上從河裡提水洗衣服,肥皂水總是弄得甲板上滑溜溜的,在頭幾天摔了幾個人之後,就再沒人在李文芳洗衣服的時間到二層後甲板去,寧可縮在船舷和前甲板聊天或者衝冷水澡。洗乾淨的男衣就晾在後甲板上,她自己的當然是掛在房間裡,開著窗,讓風吹乾。
她的行李裡除了衣物,就是一大堆大大小小的洗衣皂和香皂,她把這些切成方塊的洗衣皂和香皂大方地分給了小廝們、程將軍和衛兵們試用,記錄他們的反饋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