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眉看著押著伍被前來的李希。
李希看著被自己堵住嘴的伍被被廷尉府的差役押了下去,轉身對張湯說道:“張大人,在下有要事稟告,只是……這裡似乎不是說話的地方。”他瞥了瞥四周來來往往的差役,說道。
“李大人這邊說話。”張湯也知道李希會突然前來,一定是出事了,便引李希向裡面走去。
李希跟在張湯身後緩緩行著,望著張湯消瘦的背影。對於這個武帝朝的政治不倒翁,他早在入仕之前就有過了解。張湯,他最初的官位只是長安吏這樣一個小吏,但是他很快就以敏銳的眼光發現了當時身在長安列位諸卿的王皇后異父弟弟田勝的政治價值。在他的盡心服侍下,從來沒有亨受過這種待遇的田勝立刻就將張湯這個平民引為知己,後來田勝得封周陽侯,便開始為張湯引見當時的權貴,張湯由此從一介平民進入了大漢最上流的社會交際圈。之後,他便成為當時出名的酷吏甯成的掾吏,以甯成的精明居然給張湯下了一個無害的結論,最後還推薦他調茂陵尉,治方中。等到田鼢為丞相,與田勝交好的張湯也就開始步步高昇了,但是,讓張湯徹底得到劉徹歡心的,卻是因為他治陳皇后巫蠱獄的出色成績,他以極高的精確度區分開了劉徹欲治罪和不欲治罪的人。
從這些事情上就可以看出,張湯此人在揣摩人心方面非常有一套,他出仕以來曾經依傍過的人,都是當時數一數二的實權人物,更奇特的是,這些人居然都很樂於提拔這個貧寒出身的男子。雖然這些年來,張湯停在廷尉這個職位上沒有寸進,但是李希知道,這是因為他奉命與趙禹共定律例,所以在律法完成前,劉徹不打算讓他分心於他事。如果將來,大漢實行這個男子所制定的律法,想必青史之上,定然少不了此人吧。
行到一隱秘處,張湯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李希,說道:“李大人,此處十分安全了,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李希點了點頭,說道:“大人可知道,在下方才押來的人是誰?”
“誰?”
“淮南八公之一,伍被。”李希說道。
“伍被……”張湯挑了挑眉,問道,“他來長安做什麼?難道和那雷被一樣?”雷被的告密雖然還屬於秘密範疇,不過以張湯的職位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劉徹當初還是指派對刑訊很有一套的他來詢問雷被關於淮南的一切。
“差不多。不過,他還帶了另一個訊息……”李希輕輕說道,“他說,淮南王打算派人刺殺陛下。”
張湯有些啞然,搖了搖頭,說道:“淮南王莫不是病急亂投醫了?陛下雖然身在行宮,可是周圍侍衛如雲,刺殺?說笑之語罷了。”
“假如不是說笑呢?假如,陛下並不在行宮,而在外遊歷呢?”李希輕聲說道,但是這話聽在張湯耳中不亞於驚雷之貫耳。
“什麼?”
“事到如今,希也不瞞張大人了。陛下這次說是去雍地祭天,其實是帶昭陽殿的陳娘娘及廣玉公主出宮遊玩了。”
“那……刺殺?”
“希得到的訊息是,陛下在半月前忽然從雍地移駕甘泉宮了。結合這次伍被所說,只怕……”李希說道。
張湯感覺自己的心涼了半截,他雙手負背,來回踱著步,他看了看十分鎮定的李希,頓了下來,說道:“李大人,你覺得我等該如何處理此事?”
李希正等著他問這句話,立刻說道:“張大人,若我等將此事上報於衛皇后,你以為如何?”
張湯聽到這話,微微皺起了眉頭,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李希卻已抓住。他心中暗暗一笑,知道這一次自己是賭對了。張湯雖然人稱酷吏,可是他既不愛美色也不愛錢,為人正直生活清貧,這個男人惟一舍不下的,就是權位,而他所有的權力都是劉徹賜予的。
“張大人,我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這一次的事情,希以為不適合告知衛皇后娘娘。”李希說道,“我等並非權貴出身,素日又與衛氏並無往來,若太子君臨天下,你我皆可開始準備告老還鄉的摺子了。”
張湯眼中閃過一道光,笑道:“李大人所說太過了。陛下遇沒遇刺還是兩說,便是陛下遇刺了,休養一陣也會好的。”
“張大人在說笑嗎?陛下的性命在遇刺後若還存八分,我等告知衛皇后之後,怕是連五分的機會也沒有。”李希走近張湯,低聲說道,“椒房殿對陛下、對昭陽殿的怨氣已非一日了,張大人這麼精明的人,不會不知道這對衛氏來說是個大好機會吧?”
張湯當然知道,他這麼懂得揣摩的人,當然知道劉徹心裡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