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目前沒有比‘某個人會死’更明確的事了。”
“你、你說某個人會死……”我幾乎快崩潰,痛苦地問,“該不會是雅宮家的人……”
“當然不是了。如果是,我怎麼可能這麼悠閒?”
“可是……”正當我想抱怨時,蘭子露出嚴肅的表情。
“會死的是那個通靈師,大權寺瑛華。”蘭子述說的語氣十分篤定,“正如我所推測,大權寺是為了恐嚇這個家的某人而來,目的是錢,因此兇手的動機也就凊楚浮現。”
“什麼?”
“兇手要殺人,其實是為了自衛,起因就是二十四年前那起不可思議的事件,所以那位假通靈者就註定成為犧牲者。”
“所以說……”我的背脊感到一陣涼意。
蘭子將瀏海往上撩,點點頭,語氣熱切地補充:“沒錯,反過來說,想殺害大權寺的,就是雅宮家的某個人——”
第十一章 死亡時刻
上午七點
昭和四十四年一月十九日,星期日。
昨晚,我並沒有熟睡。因為昨天看到的那張面無表情的能面,一整晚都在夢裡折磨我。只要一睡著,那張“吸血姬”的能面就會清晰地浮現眼前。面具歪著嘴巴,邪惡地笑著,鮮血一滴一滴地從薄薄的唇邊流下,滴在地上。四周一片漆黑,什麼都聽不見,我成為一具脖子上沒入一把刀的屍體,緩緩沉入血海。
在恐懼中睜開眼睛,隨即聽到大權寺瑛華的唸咒聲有如波浪般從遠處傳來——不,我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聽到,但我確實有這種感覺。比低語還要小的聲音不斷念誦意義不明的咒語,佔據我所有的聽覺,使我遲遲無法入睡。
被蘭子叫起來時,我的頭腦相當渾沌。看了看手錶,指標指著上午七點整。房裡的空氣帶有冬天的味道,冷得幾乎將人凍結。
“她們說八點吃早餐,你要不要去外面跑個步再回來?這樣身體也能暖和一點。”坐在我枕邊的蘭子穿著紫色毛海毛衣,看似柔軟布料做的長裙也是同色系。
“這套衣服是誰的?”我揉揉眼睛問。
“是我向冬子姐借的,大小剛好。”
“你要不要一起跑?”我下定決心,一腳踢開棉被。
“我要在廚房幫忙,而且一早就讓身體這麼操勞是會生病的。”蘭子說完任性的話,先行離開了房間。
我懶得再點燃暖爐,便在令人發抖的酷寒中,迅速換上外出服。
因為天氣太冷,玻璃窗上甚至結了一層薄冰。
我開啟玄關的鬥,準備跑向前庭時,正好遇到從外面回來的雅宮家長女,絃子。
“黎人,怎麼這麼早?睡不好嗎?”
今天的絃子穿胭脂色的結城紬,膚色的名古屋式腰帶上有立體的瓦紋,當然,臉上化的仍是淡妝。她手上拿了一份疊起的報紙。應該是剛才從門口拿回來的。(譯註:結城紬,結城地方出產之繭綢。)
“早安,我是被蘭子吵醒的,想出去跑個步再回來。”
“那你要快點回來,等會兒就要開飯了。”絃子抬頭看我笑說,長長的睫毛似乎有點溼潤。
“我知道了。”
回答之後,我便開始慢跑,出了大門,跑至微微下傾的小徑,無意中抬頭望向天空,平常這時候,四周應該已是一片亮白,但因雲層相當低,山裡仍是一片深藍,簡直就像入夜時分。天氣慢慢變差,落在石階邊緣與樹籬旁的落葉,都因為結了一層霜而閃閃發亮。
上午七點三十分
我跑在通往荒川神社的小路上,這條小路是沿“久月”東側的樹籬鋪設而成。我迎向強風與酷寒,繼續在枝葉落盡的森林裡跑步。
當我跑到看得見神社的地方時,不禁嚇了一跳,有個穿和服的高瘦男子正站在最底下的石階,手持竹掃帚掃地。那個身影剛映入眼簾的瞬間,我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沒想到果然如我所料,那個人是荒川神社的住持——橘醍醐。
橘醍醐似乎也發現我的接近,於是停下掃地的動作,微微抬頭。由於他有輕微斜視,因此總是會微微側身向前,現在他也是這樣,靜靜地等我靠近。
老實說,我從以前就不太喜歡他,雖然不太想與他說話,但也不能裝作不認識,只好走向他,對他打招呼。
“喔,早。”
橘醍醐雙手拿掃帚,面無表情地回答。他戴著一付厚厚的眼鏡,光線的反射令鏡片更不透明,藏住他的表情。他幾乎剃光的頭髮摻雜一些白髮,年齡大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