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這盤金子,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
駱垂綺扶著老夫人坐於一旁,才轉向御醫,“臣婦素聞大人醫術蓋世無雙,家祖之病雖篤,想必亦難不倒大人。臣婦想,家祖的身子應該尚可理政吧?只是需按時用藥,不便再回朝堂,大人,您說是這樣麼?”
“啊?呃,是是,少夫人說得極確,正是如此。”那御醫見了黃金,眼中不由放出光來。
“那好,就請大人開藥吧。”駱垂綺面色依然沉重,趁著御醫喜滋滋地在開藥,便把老夫人扶回內房,正身跪在面前,“奶奶,垂綺不孝,懇請奶奶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要將爺爺的真實情形告知外面任何人,此房自此除了奶奶與孫媳,其他任何人不得靠近。事出緊急,只得從權,還望奶奶成全。”
“快起來,快起來。”老夫人伸手扶她,“孩子啊,你素來聰明,老爺子天天給我提呢!他說但凡他有什麼事,永航不在,這個家就由你撐著啦!現在,唉!難為你了,你就放開膽子去做吧!只要能保住永航,保住孫家,我什麼事都聽你的!”
“垂綺謝過奶奶。”她在地上穩穩地磕過三個頭,這才站起身,“奶奶,爺爺一病,朝中定然多方探聽病情,那御醫裘一翁見財心動,光是百兩黃金封不住他的口。據孫媳所知,他新近得了一名孫子,孫媳想將那孩子派人接來,在孫府裡住幾日,直到爺爺病情好轉為止。您看成麼?”這是要脅,駱垂綺臉色鐵青,明知自己如此行事極為卑鄙,但卻是不得不為。
老夫人也聽出了其中的厲害,她微一沉吟便應了,“成。這事好辦!事後我們孫家再謝他就是了。”
當夜,在好不容易擺脫一家人的追問之後,駱垂綺不敢稍有倦怠,便取了老爺子的鑰匙,從書房裡取了所有的奏疏捧到老爺子房中檢視。待理出個大概的頭緒,更夫已敲過四更鼓。她揉了揉發澀的眼,回頭想倒杯水喝,卻正瞧見老爺子睜著雙眼緊緊地盯著她看。
她連忙走到跟前,輕聲問道:“爺爺,要喝水麼?”
老爺子搖了搖頭,口微微翕張,卻只能發出幾聲“呵呵”聲,他只得勉力提起枯瘦的手,指著案上的奏本,又指指駱垂綺。
駱垂綺心念急轉,頓時一驚,“爺爺,您是要我代您去呈摺子?”那怎麼能成?她一個女兒家,更何況,孫家還有長輩,孫老爺子還有四個近在身旁的兒子,十多個孫子孫女,總之怎麼輪也輪不到她。
誰知老爺子還真是點了點頭,接著拉了拉她的衣衫,又比了比自己的身上的衣物。
駱垂綺皺眉細想了許久,才豁然明白,“爺爺的意思是讓我扮作小廝,把折本送到各部?”
老爺子面露微笑,緩緩合上了眼。駱垂綺一下愣在那裡,按理,這的確是個最好的主意,但這也是讓她代行他的意思,代行他的職權,把朝局給穩住了,把永航的大後方給穩住了。這是怎樣的千鈞重擔哪!
信王的軟轎還未入宮門,忽然就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信王微訝,但久來的沉穩使得他依舊端坐於轎內,連伸手掀開轎簾的意思都沒有。
“回王爺,有個自稱是孫國公侍從的人說有要事稟報王爺。”轎伕恭謹地答,因為來人是孫國公的人,他知道厲害,並不敢相攔。
“哦?”信王皺眉掀簾走出轎門,五旬開外的身形微微有些發福,身板有些後仰,俱是一派王爺的風範。他朝面前這個身量纖小,一直低垂著頭的小侍掃了眼。
“小人給王爺請安。小人妄阻王爺大駕,還請王爺恕罪。”說著,眼前的小侍便給他磕了個頭。
“起來吧。”信王語出威嚴有加,卻是略帶沉吟,“孫公病情如何?”
“勞王爺掛懷,家主雖有小恙,但並不妨事,太醫說只需多休息幾日即可。”小侍依舊低垂著頭,彷彿有畏於面前的王爺,但說話間又見伶俐明快,再加上一副清亮的嗓子,聽來甚是讓人舒心。
信王不覺也微微放寬了心思,“啊,那便好!如今朝廷屬多事之秋,可缺不得孫公啊!”
“王爺請恕罪。家主雖無大恙,然太醫囑咐,需得在家中靜養幾日。”小侍有意頓了頓,才繼續道,“家主心憂國事,不敢或忘。雖臥病在床,亦竭盡所能,以求為君分憂。故在家中整掇出一封奏摺,想託請王爺代為上奏。”小侍從懷中小心抽出一本墨綠色的折本,上面老瘦遒勁的筆致赫然在目。“王爺請過目。”
信王朝折本瞅了眼,微一猶豫,仍是接了過來。國公孫楔慣常的瘦硬字型便突入眼中,筆致凌厲而風骨獨蘊,且因年過七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