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說晦氣話。”老夫人口氣一重,別開臉就想走。
“唉,自己的身子骨自己心裡有數。你別鬧脾氣,聽我好好說。”老爺子拉過她在旁坐了,“我們一共養了六個兒子,我問你啊,你看著哪個比較有出息?”
老夫人凝著眉沉默了會兒,才嘆了口氣,“除了老五,沒一個成得了大器!”
老爺子閉目一嘆,提起老五,他總有些傷心,“看來真的得跳過這一輩了。”
老夫人握著的手一緊,“你屬意航兒?”
“唔,那孩子才當得起孫家一門的興旺。唉,老三的三個兒子都不錯,只是彰兒失於陰,勳兒失於軟,航兒有正氣也有手腕,且不乏決斷,按理是最好的人選。”
老夫人朝他看了眼,“你的意思是航兒也不行?”
“不是不行……”他忽然閉上了眼,“我怕他走老五的老路哇……”
老夫人似乎嚇了一跳,猛地站了起來,一雙橫滿了褶皺的手緊緊絞在一起。
“別慌!別慌……”老爺子拉著她重又坐下,“有我在,那幫臭小子還不至於搞出什麼來,但我一走,只怕航兒的擔子就重了……就他們幾個沒良心的,到時只怕你也說不上話。但是,你可一定要穩住航兒那媳婦,這孩子看去柔柔弱弱的,但心志可堅實著哩,外柔內剛,航兒心中存了這麼一個娃娃,是他的幸也是不幸。”
“垂綺是個好孩子。”
“是啊,有謀有智,若是有家有底,也不至吃什麼苦,但即便是現在這樣,我想她要麼不入這個水,入了水只怕也不簡單。”老爺子靠著椅背,眼神深深的,“如果真把她逼上了路子,她也可以讓孫家要生要死。”
老夫人似乎有些驚訝,訥了許久,終究還是沒說出口,“你是讓我看好那孩子?”
“不不不。”老爺子連連搖手,“伸芽啊,不是我說你,你的性子呀,溫厚有餘,果斷不足,你看不住那娃娃的。我只是要你把她好好當親孫女來疼,待她愈親愈好,拿你的真心換她的情分。”
老爺子終於還是撐不住了,在一次理務時咳血暈倒在了案上,眾人都慌了手腳,連女皇亦派了御醫前來診治,但老爺子無論怎樣也起不了身了。孫氏上上下下都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慌慌張張地只能圍在那兒堵著御醫問話。
駱垂綺是真正地開始擔憂了,自己的丈夫遠在前線,而這裡,唯一能護丈夫周全的老爺子,孫家的頂樑柱卻倒下了,而且還是在朝局如此詭異多變的情況下。駱垂綺心頭亂極了,卻也只能候在老爺子房門外發愁。
這時門開了,老夫人走出來,她揹著眾人先抹了抹淚,才衝著駱垂綺招招手,“來,老爺子喚你進來。”
駱垂綺依言在眾人不以為然的目光下走進內房,老爺子正仰面躺在床上,御醫正替他用針。她走進一看,心中跟著就是一涼,只見老爺子兩手微微發顫,口角流涎,已是說不出話來。“爺爺!”她一下跪在榻前。
“呵……豁……豁……”老爺子掙扎著想說話,但無論如何努力,卻只能依稀說出幾個聽不清楚的語聲從喉嚨口嘶出來。
駱垂綺無法會意,只得朝老夫人看去,老夫人用手捂著嘴,悶聲抽噎了許久,才勉力剋制了下來,“孩子,你爺爺想讓你做回主,航兒不在,他……他又成這樣……你得出個主意啊!”
“奶奶,垂綺年輕識淺……”駱垂綺朝榻上的老人望著,卻見老人反而一臉急切地看著反倒點頭。她心中一驚,但值此非常之機,為了永航,也只得一試了。“那垂綺說幾個主意,爺爺看著要是能行就點個頭。”
她等到了老爺子的點頭,便湊上前附在老人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老爺子一雙老目在聽了她的幾句話後忽然間猛睜了睜,隨後閉上眼輕輕點頭,面上似是隱了層笑意似的舒展開來。
駱垂綺見狀,立時站起身,先對老夫人耳語了幾句,接著便請一旁收拾著藥箱的御醫轉入外廂道:“太醫大人,請問家祖之病如何?”
“哦,孫公的病由來已久,根子深,再加上這一個多月來勞累過度,只怕……只怕拖不到今秋……”他瞅了眼驟然變色的駱垂綺,頓時住了口,“少夫人請寬懷,生死有命。”
駱垂綺閉上眼,雖已料到這一層,卻不想竟是這般之快!今秋,永航可能來得及?幾乎是立即的,她在這轉念間便打定了主意,“那請問大人,依大人華佗再世之能,家祖之病可還有救?”
“這個只怕……”御醫還未說完,卻見眼前忽然間多出一盤金燦燦的黃金,他瞪大眼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