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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是如此。”②前面他說到的那篇《成活的樹苗》③,以哲理化的情節和語言,講了他關於培養青年作家的體會、見解:有人從承德帶回來八株馬尾松樹苗,分贈同院養花的人,他得到三株。一月後,別人養的都沒有成活,他養的三株,活了一株,“值雨後,挺拔俊秀,生氣四溢。”當日送樹苗者要他介紹經驗,他笑著說:“這有什麼經驗,你給我三株,我同時把它們栽到一個盆裡。死去兩株,這一株活了,是趕對勁了吧。”對方不以為然,他觀察過孫犁的栽培方法:經常鬆土、避免烈日暴曬……孫犁不再爭辯,並說:“種植時,我在下面還鋪了一層砂子,我們院裡的土太粘了。”

別人以為這就是經驗。孫犁說:“鬆土、加砂,不太毒的陽光,同施於三株,而此株獨活。可能是它的根,在路上未受損傷,也可能是它的生命力特別強盛。我們還是不要貪天之功吧,什麼事也不要貪天之功。”這樣說了之後,彼此一笑而散。

不久,鮑昌來訪,他告訴孫犁要到石家莊開會,能見到劉紹棠、從維熙。孫犁託他代向二人致意,並約稿。談話間,孫犁又說到了一個題目:“近些日子,我常想這樣一個問題:近幾年,人們常說,什麼刊物,什麼人,培養出了什麼成名的作家,這是不合事實的。比如劉、從二君,當初,人家稿子一來就好,就能用。刊物和編者,只能說起了一些幫忙助興的作用,說是培養,恐怕是過重了些,是貪天之功,掠人之美。我過去寫了一篇‘論培養’,我想寫一篇‘再論培養’,說明我經歷了幾十年風塵,在覺悟方面的這一點微微的提高。”

這一次,他又遇到了鮑昌的詰難:“我看你還是不要說得太絕對了。那樣,人家會說你不想再幹這方面的工作了,是撂挑子的話。”他承認鮑昌聰穎,應對敏捷,而且常常一針見血,彼此便又一笑而散。

關於馬尾松樹苗和關於培養青年作家的這兩次談話,發生在同一個夏日的早晨和下午。孫犁並非有意把它們安排在一起,可是它們就像一篇故事的開頭和結尾那麼上下呼應一致,也真是無巧不成書了。

在《文藝週刊》,他做了許多切實而具體的工作。在這個剛解放的城市裡,正像他在那篇《談工廠文藝》的文章裡說的,很注意培養工人自己的文藝。在這一思想指導下,《文藝週刊》的版面上,很快出現了一批工人作者的名字,其中如阿鳳、董�相、騰鴻濤、鄭固藩,以及稍後的萬國儒等等,都曾經產生過相當影響。孫犁強調這一經驗:當編輯,主要看稿件質量,不分遠近親疏、男女老幼、有名無名,稿件好的,立即刊登,連續刊登。而且,週刊很看重發表新作者的作品,認為自己應該有一支新作者的隊伍,“一旦這些新作者,成為名家,可以向全國發表作品了,就可以從這裡移植出去,再栽培新的樹苗,再增添新的力量”①,因為它是一個“苗圃”。這一做法果然奏效,在不長的時間裡,從這個小小陣地上連續走出那麼多全國聞名的文學新人,不是沒有原因的。從維熙、佳峻、韓映山等,都曾談過《文藝週刊》迅速、連續地發表他們作品的往事。其中,韓映山談的也許更有一些代表性:

50年代初,當我還在保定一中念初中的時候,就喜歡讀《文藝週刊》發表的作品。它雖是報紙上的週刊,其文學性質卻是很強的,作品內容很切實,生活氣息很濃厚,格調很清新,語言很優美,有時還配上一些插圖,顯得版面既活潑健康,又美觀大方,沒有低階趣味和小家子氣,更沒有那些誰也看不懂的洋玩意兒。當時孫犁同志的《風雲初記》和方紀同志的一些作品曾在上面發表,影響和帶動了不少的青年作者。

……劉、從、房①那時都在學校讀書,年齡都和我差不多,他們所寫的都是農村題材,作品中的人物和風景,我也都熟悉。我想,他們能寫,我為什麼不能寫呢?

於是,我在課餘裡,也就偷偷地寫了。

開始,我並不敢給《文藝週刊》投稿,先是給小報投,總果投中了一篇小故事,把我高興壞了。緊接著我又給那家小報寄了兩篇小說,可是很快就退了回來,嫌那作品裡寫了蚊子,於是我大著膽子把這兩篇稿子寄給了《文藝週刊》。天哪!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文藝週刊》竟連續都登了,而且有一篇還是頭條。當時是多麼激動啊!發表了這兩篇作品以後,我的寫作勁頭就覺著足了,於是便一發而不可收。②

孫犁1953年到安國縣下鄉,路過保定時,給青年文學愛好者們做了個報告,會上看到韓映山,提到了韓的這兩篇小說,他記得那麼清楚,使這個當時還很瘦弱的少年非常驚異。他也很瞭解一般青少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