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德的牙齒又向她的手指咬了下來,但她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舌頭,這一次她沒有猶豫:她把她的指甲插進了舌頭尖上海綿狀的東西,插透了進去,用力把它往外拉,就像一個婦女在拉下一塊遮陽窗簾;與此同時她把另一隻手放在他下巴下面,把他的頭向後推去,這樣就造出盡了可能最大的通氣道來。
泰德又開始大口喘氣了——他發出了刺耳的嘎嘎聲,就像患有肺氣腫病的老頭子的呼吸聲。他又開始喘氣了!
她使勁抽他耳光,她不知道還能做些別的什麼,所以她抽他的耳光。
泰德發出了最後一聲長長的撕心裂肺的喘氣聲,接下來他的呼吸成了快速的小喘氣。多娜自己也是氣喘吁吁。一陣一陣地的眩暈像浪潮一樣湧上了她的頭。她已經不知怎麼扭了她的那條傷腿,她可以感覺得到新流出來的血的溫暖和溼潤。
“泰德,”她吸進一大口氣,尖聲叫道,“泰德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他點了點頭,只是輕輕地點了一點,眼睛仍然閉著。
“放鬆,儘可能地放鬆。你要全身放鬆。”
“……想要回家……媽咪……惡魔……”
“噓——泰德兒,別說話,別想那些惡魔。照我說的做。”“惡魔的話”已經掉到地板上,她把這張黃紙撿了起來,放到他手裡。泰德就像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抓住它。“現在把注意力集中到呼吸上,慢慢地,有規律地呼吸,泰德。這麼做才能恢復過來。慢慢地,有規律地呼吸。”
她的目光越過他瞥了出去,她又一次看見了那根破裂的球棒,它的把子上纏繞著摩擦帶,躺在車道右側那高高的雜草叢中。
“完全放鬆,泰德地,試試看,你能做到嗎?”
泰德微微點了點頭,仍然沒有睜眼。
“只要再等一小會兒了,親愛的,我向你保證,我向你保證。”
外面,天越來越亮了,天已經熱了起來。
小汽車裡的溫度開始上升。
七十九
維克回到家時是五點二十分。他的妻子從他兒子的嘴巴深處向外拉舌頭的時候,他正在起居室裡轉過來轉過去,慢慢地把各種東西放回原位,一舉一動彷彿在夢中一樣。他幹這些的時候,班那曼長官,一位州警察署的偵探,還有一位州司法部的偵探正坐在長組合沙發上喝速溶咖啡。
“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維克說,“要是她沒有和你們聯絡過的人在一起,那她就沒和任何人在一起。”
他拿著一個答帚和一個簸箕,另外又從廚櫃裡拿來一個裝滿袋子的大箱子。現在他正把一簸箕的碎玻璃片滑到其中一個大袋子裡,玻璃片發出了有韻律的叮噹聲,“除非是坎普”。
接下來是令人不舒服的寂靜。在維克的記憶中他從來沒有這麼累過,但是他相信,除非有人給他打一針安定劑,他是睡不著了。他思緒混亂,頭腦不清。到家十分鐘後,電話鈴響了,他像一頭野獸一樣噌地跳了起來,根本沒注意到那個州司法部來的人的溫和的提醒,那個人說這有可能是他的電話。不是那人的電話。是羅格打來的,他想知道維克是否到家了,並問問有什麼訊息。
是有一些訊息,但是所有這些訊息都無法不結論,叫人氣得要發狂。這幢房子裡到處都是手指印,還有幾個痕檢人員,也是從奧古斯塔市來的,他們已經從和坎普最近工作過的剝皮店相連的他的住房裡蒐集了幾套手指印。比較檢查的結果不久就會出來了,他們就可以下結論那個把樓下砸了個遍的人是不是坎普。對維克來說,這都是在浪費時間;他心裡清楚就是坎普乾的。
州警察署已經檢查出來坎普貨車的車牌號碼和生產日期,它是一輛1971年生產的福特·埃考諾林車,在緬因州註冊了牌號641-644;顏色是淡灰色,但是他們從坎普的房東口中得知——他們早上四點鐘把他從床上喚醒——用p輛貨車的側面刷著沙漠壁畫:靶垛,平頂山嶺和沙丘。車尾部有兩個保險桿,一個上面寫著:劈開木頭,別劈開原子,而另一個上面寫著:羅納德·里根槍殺了J·R。斯蒂夫·坎普是一個有趣的人,這些壁畫和兩根保險桿會使得那輛貨車很容易辨認,除非他把它開進溝裡去,否則天黑前就一定能發現他。追捕警報已經傳送到新英格蘭各州,而且也送到了紐約州。除此之外,波特蘭和波士頓兩地的聯邦調查局也已行動起來,調查這件可能的綁架案,他們從華盛頓的檔案檔案中尋找坎普的名字,他們發現他早在反越戰示威遊行期間就曾被逮捕過三次,從1968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