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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部分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

易瑛等幾個人在星光閃爍的廟外站定,雷劍等人都在凝望著易瑛,等待她的決策。易瑛深深嘆息一聲,說道:“今日方知天外有天!這步虛說得對,南京確實不是我們的善地。我們在武昌、上海、清江、蘇杭二州還有香堂沒有散,投奔哪一處好?”唐荷道:“他自己那麼大法術,卻勸別人當平常人,可見這個步虛是個口是心非的!他叫我們向東,我們偏向西,看是怎樣?武昌那地方接兩廣、接陝西、接四川,和這邊也通連,我看比東邊好辦。東邊太富了……”易瑛笑著搖頭,說道:“正為交通太便利。我們不能去,光是四川,就有幾萬綠營兵,我們無法招架。這個步虛雖然不和我們一道,但似乎也不以我為敵。他指點的還是對的。現在查得這樣緊,如果拔腳一走,或許從此就完了,所以我心裡還有點不情願。”

“昨兒應天府衙老三傳信兒,劉得洋也來了,夜裡和燕人云、黃天霸那一干人吃酒吃到四更天。”韓梅說道,“燕入雲吃醉了,又哭又笑,喊著教主的名兒滿院亂跑。還說他寧肯自己死也不肯害你。黃天霸叫徒弟們把他捆住,灌了些馬尿給他‘醒酒’,……老三還說吳瞎子去了揚州,傳令黑道人物和青幫、鹽漕二幫都來對付我們。看來想在東邊尋個立足之地也不容易。依著我說,乘著劉統勳一心在江南搜尋,我們還回中原,出其不意,佔山為王,再大造聲勢。”

易瑛半晌才道:“我們折騰不起了。向南有多少關礙,向北也有。還是向東,我們招收難民,開織坊繡坊隱蔽下來。現在的事根本不是造‘聲勢’,是自存。平安頂下這一劫,待機而動才是上策!”她頓了一下,語調又由舒緩變得強硬起來,“步虛的棋走得比我們穩,他能做到的,我為什麼做不到?天一亮我們就乘舟東下,但南京的地盤不能丟。我看雷劍和喬松留下吧,我到東邊自然派人來聯絡。”雷劍瞟一眼胡印中模糊不清的身影,囁嚅了一下說道:“教主,這邊有幾個香堂,一色都是男的,原來歸著燕入雲掌管,現在要收緊盤子,又謹防燕入雲毀我們攤子……我恐怕力不勝任。不如請胡大哥留下,比我更方便些。”

“好吧。”易瑛半晌才說道,“那就請胡兄弟在這裡主持,雷劍襄助好了。”自在山東救起胡印中,她隱隱覺得胡印中和雷劍之間有點什麼,但實在是“什麼”又模糊不清。她原在燕入雲的糾纏之中,胡印中似乎也隱隱約約攪進來,現在燕入雲倒戈,對男女之事她更覺了無意趣……從心底無聲地透了一口氣,易瑛又諄諄囑咐:“我每到一處留有暗記。你們這裡好,我自然知道;要呆不下去,千萬不要硬撐,要去找我。小心與人交往,不要輕易接納新人,就是舊人好友,也要重新查考,弄清了確實暗地通敵,就殺掉一一一但也不要弄得本教兄弟互相猜疑、人人自危。穩過這一陣、劉統勳見無從下手,自然也就懈了。他下海捕文書向上交待,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第二日天剛明,易瑛等三十餘人便各自從燕子磯買舟東下。雷劍一身男裝,和胡印中站在碼頭上,看著一葉扁舟順江飄流而下,變到只有芝麻大,變到一片混飩……二人才離開碼頭。

“起風了。”胡印中望著岸上的柳樹,認真地說道,“你這頂瓜皮帽還要往下壓一壓,你不肯剃頭,穿男裝不能和人接近,走近了,任哪個人都能看出你是女的。”雷劍小心地將鬢髮向後掩了掩,把辮子盤到脖項上,又壓壓帽子,嫣然一笑,也說道:“起風了……這又是一番局面——你知道這叫什麼風?這叫‘石尤風’……”胡印中笑道:“這你可哄不了我。頂頭風才叫石尤風,這順風順水的船,你怎麼想起這個名兒來?”

雷劍纖手輕輕撫著隨風拂盪的柳條,和胡印中沿堤而行。忽然轉臉嫵媚地一笑,卻沒有回答胡印中的問話,卻反問道:“胡大哥,你覺得我師父和步虛,誰有道理?”

“天下道理說不清,哪一種道理聽著都是頭頭是道。我是個混人,從來不想這些事。”

“真的?”

“嗯。”

“可是道理不對,有時要招殺身之禍,事情也辦不成。”

“我不管那個,只講義氣兩個字。”

“你不覺得,教主對你除了義氣,還有點別的?”

胡印中仰著臉想了想,說道:“那是燕入雲自造自吃醋,弄得大家心裡怪彆扭。教主對我堂堂正正,我拿教主當姐姐敬。我娘自小教我,不能想女人的事太多,這一條正經,百邪不侵,我轉過三個山頭,都敗了,我還好好的。那些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