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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部分

採花的兄弟,沒一個有好下場。”雷劍臉上掠過一絲失望的神色,順腳將一塊堤土踢得滾入江中,嘆息一聲道:“你是對的一一你娘難道不打算給你說媳婦兒?哦……我明白了,你自己有相好的,後來分手了,傷心了不是?”

“我們家不窮不富,自種自吃。後來遭瘟疫,才敗落下來。我有個姑表妹,小時相處得很好的,家敗了,也就什麼都說不起了。後來我走了黑道,更是什麼也說不起了。”

“後來你沒再見她?”

“見過。”胡印中臉上似悲似喜,“我們村趙守義強佔我們的地,點火燒了我家房子,我殺了他上抱犢崮落草,抱犢崮被嶽浚攻破,我獨身逃出來到她家,她送我煎餅、玉米糝窩頭,還有些鹹芥菜疙瘩,還有衣服。那時她丈夫已經死了,下頭還有三個孩子,已經老相得不成模樣。她嚇得篩糠,還是幫了我,我當然不能拖累她,給她作了揖就走了……我欠著她的,可是沒法還帳了!”

雷劍低頭嘆一聲,恢復了常態:“說咱們的事吧。落腳怎麼落,外頭支個什麼門面,和誰聯絡?這身道裝太扎眼了——你是掌總兒的,你拿個主張。”“我是什麼掌總的,下頭一個也不認識我,還是你來。”胡印中道,“我也看著道士裝不成,我們沒有道觀,整日轉悠,一定要出事的。”

“好!你肯聽我的,我說你參酌,咱們商量著辦。”雷劍神凝氣斂,顯出與她年齡不相符的沉著幹練,“我們有錢,可以開個生藥鋪子。曹鴇兒那一頭要聯絡好,還要拉上這個步虛,和他們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為了自己,他們得保全我們,這就站住了腳,我想,我們得弄清楚,這一次我們在江北是敗了,不能閉著眼騙自己。這裡香堂、那裡神廟,比外人還靠不住呢!我們從頭收拾,有一是一、有二是二,絕不能依賴那些個堂主、香客——連燕入雲都降了,何況別人呢!”

“這麼著,不是違了教主的旨令?”

“現在你是教主!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胡印中彷彿不認識似地盯著這位剛決果斷的“侍神使者”,問道:“將來教主計較起來怎麼辦?”“她麼?”雷劍苦笑了一下,說道,“她現在自顧不暇呢!我們若有局面,她將來獎勵還來不及,我們站不住腳,將來說得再好也無益。”胡印中人雖憨直,心智卻平常,再三思索,拿不出更好的主見,遂道:“聽你的,我當這個生藥鋪的夥計,你來當老闆娘!”雷劍突然“噗哧”一聲竟自遏制不住,背臉彎腰格格地笑個不停。胡印中被笑得莫名其妙,說道:“我又錯了?你就笑得這樣!”

“我笑你是個傻———”她用手指頂了胡印中額頭一下,“傻瓜!當夥計要懂藥性,進藥要看成色,懂價錢,出藥要能記帳,會看戥子,你成麼?你就會白刀子進來,紅刀子出去!”

“那——你說我幹什麼?”

“你當然是老闆了!”

“這、這,這什麼?”雷劍嬌嗔道:“道士能假戲真唱,夫妻就不能?”

原來是假的。胡印中木訥地一笑,又款步向前走,說道:“我看你在教主跟前背後不一樣。離了教主,你好像還很高興?”雷劍垂下長長的眼睫。她是易瑛的頭號心腹弟子,易瑛待人不吝嗇,不藏奸,傳授法門要旨也不似別的師傅那樣刻意留兩手兒,但她對四姐妹猶如嚴母教女,極少溫馨愛撫,這就少了點親情。雷劍覺得易瑛剛愎自用,遇事從不與別人商量,事成雖有褒獎,事敗卻極少認錯兒,心中有隔閡,連喬松、韓梅和唐荷等人也不敢私下議論,不敢當面提說——但這些話她不能對直心快口的胡印中說,沉思有頃,雷劍才道:“我跟教主是個敬畏心;跟你一處,是個高興心。你看教中那麼多男子,我和誰說笑過?”胡印中聽了品不出滋味,答不出話來。

錢度原來只打算在南京呆三四天。沾惹上曹鴇兒便生了樂不思蜀的念頭。看鑄錢局、查庫房,檢查鑄錢模子都是虛應公事一點即過,又說要等李侍堯運銅的船到了再走,還要協助鑄錢司驗銅。他說住總督衙門給尹繼善“添麻煩”,索性搬出住了驛館,每日到庫裡蜻蜒點水般點一下,便去鳳綵樓鬼混。那曹鴇兒是個偷漢子的領袖,風流淫戲了多年,絕不要錢度的錢,使出渾身解數侍奉這個風月窟裡的雛兒,和一些窯姐兒與他晝夜宣淫,弄得錢度幹筋癟瘦、神思恍惚,一腦門子的心思全放在秘戲圖、房中術上,竟比風月場上的老手高恆還要著迷。這日在鳳綵樓和曹鴇兒睡到日上三竿,猶自赤條條相抱不起,直到外頭丫頭隔窗叫:“錢老爺,吃早茶罷,”方才懶懶地伸欠一下。曹鴇兒扭股糖似地摟著他,嬌滴滴小聲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