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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部分

人,對金氏道:“內當家的你就少說幾句吧——兄弟們,你們一定踏錯了門——我老金輝是老實本份人,左鄰右舍都能給我作證的——”話未說完,臉上便“噼噼”捱了兩記清脆的耳光,便聽鮮于功的聲氣在外頭喊:“拿的就是金輝!你是金川的坐探,莎羅奔的臥底——臭揍這老雜種,把那婆娘給我狠狠收拾!”張誠友擠進店來獰笑一聲,剛要說話,裡屋金輝巡撫戴著沒有頂子的紅纓帽,穿著孔雀補服閃身出來;接著邱運生、四個千總服色的戈什哈佩著刀不言聲叩柄而出,站在了通向廚屋的門口。

“金……中丞?”

張誠友象一下子被人抽乾了血,臉色慘白得象刮過的骨頭,冷汗淋漓而下,張著口瞪著眼,夢遊人般原地轉了一圈,雙腿一軟便跪著下去,語不成聲說道:“卑卑卑職……喝了馬尿……剋剋克撞了……地裡鬼,糊里糊塗……”

“糊塗?”金輝冷冷一笑,一眼閃見外頭鮮于功轉身要往將臺那邊去,手指定了大喝一聲:“邱運生,給我拿下!兩個都給我綁結實些!”

話音未落,四個戈什哈從一群呆若木雞的兵丁間插身撲出,頃刻之間便把鮮于功捆了個寒鴨鳧水,那鮮于功卻甚是強悍,一頭捆著,口裡還在強辯:“金中丞,不干我的事!我是來叫老張不要胡鬧的!”

“放屁!”金輝摘下帽子彈了彈,出一口粗氣,“帶回衙門再和你算帳!邱運生,那批齷齪官,”他嘴怒了怒外邊場上“——歸你料理!”

“好嘛,文四十八武六十,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梁山好漢一百單八將俱全!”傅恆半躺在安樂椅上聽完金輝述報“大索”情形,嘴角微撇,皺著眉象笑又象哭,幽幽說道:“——連拿人的人也拿了!說不是戲,真比戲還熱鬧;說是戲,又真的不是戲!還要往下說,賀老六咧著嘴笑著進來,稟道:”那一群王八蛋都押到儀門外了,有幾個品級高的,嚷嚷著要見您——請示大帥,見是不見?“傅恆冷笑一聲,說道:”一概不見!——先尋地方兒把他們圈起來,待慢慢料理他們——侍堯、肖露,還有這位,你們也來了?“

金輝面對傅恆,一回頭,果見是雲南銅政司使李侍堯笑吟吟進來,後頭跟著湖廣專門押運軍糧軍餉的道臺肖露,卻是一臉莊重,一個師爺打扮的在肖露側旁,約五十多歲,方白臉上兩綹小鬍子神氣地翹著——想來就是尹繼善的幕賓龐鳳鳴了。李侍堯笑著向傅恆行禮,說道:“外邊鬧嚷嚷的,死了老子娘般亂嚎,你這邊隔著房子,多聽不見就是了。我迎出去看了看,哪裡捉出這麼一群牛鬼蛇神來,乍一看,活似十五殿失火,逃出一群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金輝將今夜的事一長一短說了,聽得三個人又是興奮又是好笑。金輝道:“一百一十個人,就算三個人一間,也要三十五六間房子。又沒有床,怎麼安置這些醃髒殺才,倒是頗費躊躇。”

“你以為還要把他們當客人,是住驛站?”傅恆牙一咬,瞳仁中陡地一閃光,顯得煞是兇狠,“十個人一間先塞一夜,武官不問高低,每人八十軍棍,文宮全部摘了頂子。宿娼嫖妓的,武官要正法,文官要在成都十字正街枷號三天,革職罷官!”金輝倒吸一口冷氣,看看傅恆臉色,囁嚅道:“……處分似乎重了些……還有鮮于功和張誠友呢?”傅恆惡狠狠從齒縫裡蹦出一個字:“殺!”

所有的人都被這話震得身上一顫,面面相覷間驚慄無語,只聽窗紙被風鼓得呼嗒呼嗒作響。良久,傅恆又道:“就這樣,你去辦吧!”

“這個……”

“怎麼?”

“還請大帥詳慮,裡邊還有兵部武庫司兩個堂官,押送新造的弓箭來的;還有一個禮部主事,來檢視成都貢院的;都在秋香樓吃花酒……一併被拿了的……”

傅恆哼了一聲:“送弓箭看貢院跑到秋香樓幹甚麼?前方將士知道了,誰還肯賣命?——一例處置!”

李侍堯在旁一邊聽一邊眨巴眼兒想,見金輝聽命轉身要走,忙道:“慢——金中丞,聽我說幾句再去不遲!”轉臉對傅恆陪笑道:“恩帥且息息怒,侍堯有幾句萏蕘之見。恩帥此舉,既整頓川軍綠營軍紀,又震懾文臣吏治頹風。大令一出,幾十顆人頭落地,幾十個官員戴枷示眾,必定在數月之內震撼朝野。萬歲爺也在急於力挽官場頹風,必定有恩旨褒揚,示天下以雷霆風範!”

傅恆盯著李侍堯沒有言聲。

“但大帥請再深思。”李侍堯一個躬身,臉上似悲似喜,款款說道:“夤夜倉卒之間,突然掩而執之,有殺有打有枷有黜,而其中犯過者有刁官悍令一慣為非的,有偶一為之觸犯官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