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棲卻有點不大信,她剛剛偷偷參觀了一下,用她從唐曉那兒學來的半吊子鑑賞力,發現她要是把季時屹今晚上放倒,然後搬走牆上的幾幅名畫和客廳裡幾處擺件的話,搞不好她都不用騙季時屹的感情,就可以一夜暴富。 “騙人……”阮棲咕噥了一聲,覺得自己好作孽,啥都還沒幹呢,先把人家古董打碎了一隻。 季時屹沒跟她爭執,怕她笨手笨腳被瓷片扎傷,找來工具,清理地上碎片。 阮棲手肘撐著黃花梨木的高腳桌,還是覺得心肝兒疼,試探著問他:“乾隆年間的?” 季時屹碎片掃進垃圾筐裡。 她就自己在那兒猜:“雍正?” 越猜越覺得肝兒顫,這東西,年代越久,價值越恐怖:“總不可能是永樂或者宣德吧?” “你還懂瓷器?”這回季時屹終於回答她,帶著點兒好笑。 “別小瞧人,我跟唐驍學過幾招。”阮棲不服氣。 季時屹抵著她,他身上氣息很快拂過來,彷彿刻意為難她,嗓音裡含了幾分揶揄:“那你自己說說,是什麼年代的?年代不一樣,胎色、釉體,花紋都有區別,官窯跟民窯的也不一樣,你給掌掌眼?” 阮棲:“……”她也沒學得那麼深。 又覺得自己傻氣,憑什麼要承認是古董,她又賠不起,於是一本正經:“你說得對,假的。”簡直又慫又剛。 說完她就跳下來:“我給你煮飯啊。”往廚房跑。 穿著不合腳的拖鞋,差點兒又摔一跤。 季時屹以手扶額,沒眼看:“你小心點兒。” 阮棲打碎了人家的古董瓷器,賠不起,帶著點兒內疚,做菜就格外認真。 她也享受做食物的過程,並不覺得繁瑣,許佳寧以前總是很耐心的教她,阮棲覺得那個時候的媽媽是最溫暖的。 弄好食材,剛準備下鍋,別墅響起門鈴聲。 她有點奇怪,季時屹助理說這裡幾乎沒人住,季時屹下午又把司機都放假了,怎麼忽然有人上門? “季時屹,有人敲門。” 沒人理她,季時屹在洗澡。 阮棲只好自己開門。 是顧野,還帶了個小姑娘,小姑娘不情不願的跟在他後頭,大概是他說的那個妹妹吧。 顧野拿了瓶酒還拿了雙拖鞋,簡直跟回家一樣自在,把拖鞋扔給她:“季二讓我帶給你,我妹備用的,你應該能穿。”說著就往沙發上一窩。 他妹估計受不了他那德行,在他旁邊翻白眼。 阮棲說了聲‘謝謝。’又見他這架勢,客氣問了句,“你們吃飯了沒?” 顧野就喜歡她上道兒的態度:“我這不聞著味兒過來的麼,放心,酒我自己帶了。” 阮棲是真沒見過這麼不客氣的,她都沒邀請呢。 “那我再加兩個菜。”她也不好意思趕人啊。 恰逢季時屹洗完澡從樓上下來,穿著隨意,灰色針織外套,手插衣兜裡,透著股清爽的慵懶勁兒:“不用。酒留下,人可以走了。” 顧野就說:“你想得美!老子蹭頓飯怎麼了,季二,你回來連個招呼都不打,要不是碰上你媳婦兒,都不知道你回來了。我巴巴得跑來給你接風,你有點眼力勁兒,別跟我拿喬,非等我跪下來求你。” 阮棲:“……” 顧曦:“……” “說挺好,再說一遍考慮收留你。”季時屹眼裡含笑,瞅一眼在旁邊憋笑的阮棲。 顧野挺配合,扒拉著沙發,騷裡騷氣:“人家跪下來求你。” “不是,上一句。” 顧野眼珠轉了轉,心想騷還是季二騷,擠眉弄眼,拖腔拖調:“你!媳!婦!兒!” 季時屹清雋的眉目舒展,受用了。 阮棲斂了笑容,當沒聽見,轉身去換了拖鞋。 顧曦小心翼翼跟她到廚房:“姐姐,我哥叫我來幫你忙。” “沒什麼可忙的了,而且你不是來那個,別沾冷水。” “嗯,謝謝姐姐。我哥說下午是你幫我買的那個……”攥著衣角,有點不好意思。 “不客氣,女孩子總有不方便的時候,我第一次來還……”阮棲沒說下去。 她想起第一次來那個,還是季時屹幫的忙,當時覺得可丟臉了,又覺得季時屹這樣的小哥哥,人真的挺好的。 “總之就是很丟臉。”阮棲笑了一下說,開始做料理。 顧曦中午一個人在家,吃的泡麵,這會兒看阮棲變著花樣弄美食,不自覺嚥了咽口水。 “姐姐的菜像畫。”顧曦看著瓷盤裡精緻的菜餚,忽然說。 阮棲還第一次聽到這個比喻,指揮她端上桌:“我當你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