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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

�“我在備皮,親愛的。”

�備皮,是的,做手術之前的面板必須剃淨,以備呼叫。待會兒在床上呼叫這肌膚的是於潮白,每次做愛之前他都要親吻,用他的口唇視察大江南北。美麗的玫瑰身上總是長剌,同樣,細膩如瓷的陸潔在她的小腿和手臂外側都遍佈著密密的汗毛,她希望在於潮白的視察到來之前,把環境打掃乾淨。

�“哎哎,你把我的刀片用鈍了,我可就剃不動我的鬍子了。”

�這刀架和刀片於潮白只用過一次,那是一次愛的犧牲。為了陸潔的愛,於潮白犧牲了一次他的大鬍子。因為做愛時陸潔彷彿無意中提起過,長鬍子長鬚不太衛生什麼什麼的。於是,於潮白就買了這副刀架。剃光了上唇和下巴,於潮白看上去就象一隻褪了毛的雞。陸潔又不滿意了,說是靠上來親吻她的,好象是另一個人的另一副嘴臉。

�所以,這刀架和刀片於潮白就只用了一次。

�“你用不上了,以後,它就是我的專用品。”陸潔已經完成了操作,她把刀架拆卸開,打算收起來。

�“哎,別別別——”於潮白覺得用男人的剃鬚刀刮女人的汗毛很有意思,於是他就饒有興味地貼上來湊趣,“讓我來給你刮一遍,所有的地方都應該照顧到的。”

�“別動我!小心我割了你——”

�陸潔笑著,將又薄又利的刀片夾在手指間,彷彿要做手術。

�“得得得,我害怕,我害怕。”於潮白做出發抖的樣子。

�“你說我敢不敢?”

�“你敢,你敢。”

�“如果有一天,你不愛我了,你要離開我——”

�“那你就用這刀子殺了我,”於潮白笑嘻嘻地接上去,“你是醫生,用刀是你的看家本事。你在咱們家殺雞,刀口總是最小最小,雞們總是死得最快最快。”

�“不,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離開我。我就用這刀割開我的血管,死在你的面前。”

�說這話的時候,陸潔覺得頸動脈血管那個地方,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於潮白怔了怔,一時間竟說不出話。

�陸潔喉嚨哽著,心底騰起一種莫名的大悲愴。彷彿這不是個玩笑,而是一個對天對地發出的盟誓。

�今夜,吉瑪山的月光亮如白晝,陸潔站在木窗前,指間又夾起了那個刀片。

慘白的刀刃熠熠生輝,寒冽的鋒利就在那刃尖跳躍著、嘶叫著,它活潑潑的,顯得急不可耐。

�陸潔如醍醐灌頂,豁然而開。她明白她為什麼要帶上這個小金屬盒子了,她追蹤於潮白而來,就是為了踐行這個當初的盟誓。

�如果說今天是結局,那麼,與兒子佑生告別的那一天,就應該算做起始。

�與兒子告別那一天,陸潔和於潮白同乘了一輛麵包車。車內有空調,可是仍舊讓人感到了炎熱。成人的太陽灼灼如火,一刻不停地烤在陸潔靠坐的那邊車窗上,彷彿那車窗是一塊透明的冰,它要烤化了那冰,然後將車內這小小的空間也納入它的領地。

�陸潔被一陣陣襲來的昏眩弄得軟弱無力,她甚至難以支撐她的頭,只得軟綿綿地將它垂靠在於潮白的肩上。於潮白憐惜地望了望陸潔,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把手放在她的膝蓋上,輕輕地拍了又拍。

�駛往醫院太平間的那段路並不長,於潮白卻覺得他們走了很久很久。於潮白目光茫然地望著車前的玻璃窗,那是一塊長方型的螢幕,彷彿在播放著影碟。

影碟錄製的故事是陳舊而又新鮮的記憶,而此刻映出的是這故事的序幕或者結尾。

無論是序幕或者結尾,它都顯得空洞而拖沓,讓人覺得難以忍受。

�於潮白和陸潔乘坐的麵包車是從醫院後牆邊的側門駛進去的,進去之後,他們就看到靈車已然停在了那裡。水泥砌就的太平間冷庫象是一個幽深的石窟,石窟口掩著巨大的鐵門,鐵門上掛著鎖,猶如“一千零一夜”故事裡那個裝滿了財寶的神洞。

�鑰匙串叮叮噹噹地響著,守庫的駝背老頭走過來了。“芝麻,開門——”,那扇大門訇然而開。

�那裡面裝著於潮白夫婦最珍貴的財寶,他們倆相挽著,迫不及待地走了進去。

�“佑生,爸爸來了!”於潮白說。

�“佑生,媽媽來了!”陸潔說。

�冰櫃的抽屜緩緩地拉開,兒子就靜靜地躺在抽屜裡。小小的身體,穿著小小的新衣,宛如一個小小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