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和這種表情都讓陸潔有些意外。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這時候,他們一家人已經站在了另一條馬路的邊沿上。這條馬路的對面就是公園,透過路邊的花壇和樹木,透過路上的車流,可以看到清楚地看到公園的大門。
那是一個古香古色的建築,高高的石階,朱漆的大門,金黃的琉璃瓦,七彩的飛簷,望上去,猶如一座高高在上的宮殿。
�一些汽車來來往往地在他們的面前穿行。那些汽車慌慌忙忙,象是急著要去轉世投胎。
�於潮白一家三口就站在那兒等。
�等待的時間彷彿很漫長,於潮白忽然說了一句,“其實,慄琳琳是不願意再結婚了,我和她不會——”
�於潮白的話顯然是想把什麼解釋清楚,然而那種解釋卻使陸潔感到了不可忍受的凌辱。
�她怎麼能和這個凌辱她的男人再呆在一起呢!
�近處似乎沒有汽車,陸潔驀地邁開大步,向馬路對面走去。
�“的,的!——”一輛白色的轎車鳴著喇叭,一邊剎車,一邊向前滑行。
它象醫院病床上的白被單,是白被單在馬路上飄
�白轎車好不容易在陸潔的身邊停住了。
�“媽媽!——”
�佑生大叫著,鬆開了於潮白的手。
�帶著那種唯恐失去母親的擔憂,孩子向他的母親奔去。
�一個巨大的陰影疾馳而近,於潮白在一瞥間看到了那個陰影,那是棺材匣子一樣的大公交車。
�“快回來呀,兒子!——”於潮白在這邊大叫。
�陸潔也看到那輛公交車了,她在那邊伸出手,拼命地高喊,“快過來呀,兒子!”
�孩子猶豫了,他望望母親,再望望父親——�是急剎車的銳利的響聲。碰撞聲卻幾近於無。
�於潮白看到兒子小小的身體飛昇起來,朝著成人的那顆十點鐘的燦爛而旺盛的太陽,朝著那個有著高高臺階有著朱漆大門有著挑角飛簷和七彩琉璃瓦的宮殿,飛去了。
十三。多事之夜
�果錯的“穿裙禮”結束的時候,陸潔看了看錶,還不到晚上九點鐘。
�至此,果錯已經算是採爾珠家的人了,喜氣洋洋的採爾珠當晚就要帶了這個新過繼的女兒走。
�出門的時候,澤雨抱著採爾珠的腿不放手,鬧著要跟果錯姐姐一起走,要到採爾珠姨媽家玩幾天。陸潔站在一旁,觀察著澤瑪吉的反應,如果她答應了澤雨,陸潔就會找個藉口,今晚再到採爾珠那兒。陸潔的直覺告訴她,只要澤雨在什麼地方,於潮白遲早就會在什麼地方出現的。
�澤瑪吉沒有向澤雨讓步,她半真半假地在澤雨的屁股上打了一掌,然後提高了嗓子說,“回屋鑽你的氈窩子去,鬼頭!”
�孩子望著母親的臉,怏怏地鬆開了手。
�於是,陸潔也和採爾珠道別,感謝採爾珠這些日子對她的照顧。
�澤爾車在一旁長長地嘆口氣,有些失意地說,“陸,不準備跟果錯一起回採爾珠家,真的麼?”
�“是的,那邊要做的事,我已經做完了。”陸潔望著澤爾車說,“難道你不歡迎我重新回到你們家的小樓上麼?”
�“哦,陸,做為主人,你住進我家的小樓,歡迎。可惜,不過,我不能撬我自己家女樓的窗子呵——”
�澤爾車望著陸潔,臉上是一副失戀的樣子。
�眾人全都大笑起來。
�陸潔留意到了,澤瑪吉在笑的時候,用手輕輕地撫著澤雨的頭。她的神色好象有點恍惚。
�那一夜,陸潔在澤瑪吉家的女樓上不停地翻著身子,久久不能入睡。她忽然爬起來,去摸索她帶來的那個皮箱。
�嘩嘩啦啦的,是那個牛皮紙袋,裡邊裝著於潮白寫的札記。那札記陸潔已經讀完,此時並沒有重溫的興趣。手指換個方向摸,軟沓沓的,是陸潔的幾件內衣,用賓館的那種洗衣袋裝著,猶如母袋鼠裝著它的幼仔。再向箱角摸,手指尖觸到了一個小盒子,張開手掌輕輕一合,它就被握在了掌心裡。
�小盒子又硬又涼,充溢著金屬的質感,握在手中,猶如一顆會爆炸的手雷。
�這是那副帶刀架的剃鬚刀,可以拆卸的不鏽鋼架沉甸甸的,刀片呢,是雙面的“藍吉列”,既輕薄,又鋒利。
�
�“喂喂喂,幹什麼幹什麼,陸潔,你用我的剃鬚刀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