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人,御醫們圍在軟榻邊為李治診治,見我入內,紛紛跪地行禮:“參見皇后娘娘。”
我一抬手:“不必多禮,陛下病情如何?”
為首的御醫抬眼望了我一眼,飛快地又低下頭去:“陛下,陛下,並無大礙,只是近來入冬寒冷,陛下偶感風寒…需靜養數日……”
“偶感風寒?陛下一有疾患,你們便說偶感風寒。陛下面色發青,氣若游絲,昏迷不醒,天下間有如此嚴重的風寒麼?!”我冷笑一聲,目光緩緩掃過跪了一地的御醫,“據實上報,陛下究竟是何病症?若有隱瞞,一併治罪!”
那御醫哆嗦了一下,這才吞吐地小聲說道:“陛下……雙目渾濁而晦暗,印堂發紫,面色青白,怕是……陽氣過耗,傷,傷了元氣……”
我抬眸輕輕一掃,蘭兒裹著一襲軟綢,縮在一張長椅上低低抽泣,單薄纖細的身軀微微顫抖,使人望之憐惜。
陽氣過耗,傷了元氣?我垂眸聽著,神色平靜,彷彿這些話語都與我無關:“御醫,你再說一次,大聲些,我沒聽清。”
御醫身軀又是一抖,提高聲量說道:“陛下雙目渾濁晦暗,印堂發紫,面色青白,是因陽氣過耗、傷了元氣所致!”
我不著痕跡地挑了挑唇角,再次望向蘭兒。
蘭兒雙目含淚,眸光閃爍,躲避著我的注視。
“那依你看來,此病該如何醫治?”我顰眉又問。
御醫答道:“以我看來,陛下是不能再有房事了,至少需頤養半年……”
“你開藥方去吧。”我輕輕一嘆,眸中閃過冷冽的光,“留幾人在此照看陛下,若有任何異動,隨時來報我。”說罷,我再不看一眼仍在陰暗角落裡瑟瑟發抖的蘭兒,徑直地往殿走去。
園中一罈野蘭只顧瘋長,如此的美豔風致,使人屏息靜氣,香得悶人。風水師說,可惜種在右邊,若是在左邊會生得更好。
如今已是秋末,葉黃了,如蝶張翅翩飛,最終又無奈落地,蕭條百態,冷殺又蘊籍。
“娘娘,這數叢野蘭已有頹勢,該如何處置?”林錦在旁問道。
我仔細端詳片刻,斷然說道:“此蘭花季已過,再無可用,放把火燒了吧。”
“是。”林錦領命,她立即喚人來焚燒。
滿地碎花堆積,青白的火焰,光色幽冷。那火光,在牆上映出陰影婆娑,粉屑漫落。
冬風未起,敗葉殘花簌簌地響,有悶人的氣味。那使人折腰的美豔,不能持久,再美也只是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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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沒過幾日便是的外祖母六十大慶,聽說府中懸燈結彩,十分熱鬧,蘭兒想去……”蘭兒立於案前,試探地說道。
我素服冷麵,望著手中的奏報,筆端不停,也未抬頭:“我原本是要親自前去為她祝壽,只是近日邊關戰事緊急,要立即處置,我無暇分身前去,蘭兒你便代我去一趟吧。”
“蘭兒謝皇后娘娘恩典。”蘭兒低頭謝恩,復又問道,“既然娘娘不去,那不如將皇后的儀仗借於我用吧。”
一旁的內侍與宮女聽了此話,面面相覷,卻又不敢做聲。
“我知你孩子心性,心中原想要借回外祖母家去的機會,在親戚前誇耀自己的威福,是麼?”我無聲地一笑,“僅此一次,我便準了。”
蘭兒原本面有忐忑,聽我此言,便嫣然一笑,雙眸亮如晨星,顧盼生姿,她領旨謝恩後,便心滿意足地去了。
我仰頭望著蘭兒遠去的背影,再看窗外葉落,波瀾不驚。
煙火在心,肅殺之氣染於襟袖,沉鬱的心緒沉澱下來,入骨寒意已徹底凝固了我的心。
雲海浮沉,天色漸暗,夜已深了,旒金銅架上,紅燭已燃了大半。
“娘娘,娘娘,不好了!”香桂氣喘吁吁地跑入殿來。
林錦沉聲斥責道:“你這丫頭,好沒規矩,又咋呼什麼?!”
香桂又急又快地說道:“那,那魏國,魏國夫人忽發惡疾,在榮國夫人的宴席上撒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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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撒手去了?”我流露出關切之色,“好好地去吃宴席,怎會撒手去了?”
“今日魏國夫人竟用皇后的全副的龍鳳旌旗,前去為榮國夫人祝壽。武家的親族,見了鳳駕,誤認是皇后娘娘來了,便紛紛跪下迎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