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物,自以為是天下數一數二的英雄。他知道自己一去必然馬到成功,但從此也就與曾老九結下了深仇,還會令恩師心中不快。不去,又違背聖命。李鴻章想來想去,想到一個極好的藉口:盛暑天不宜多用火炮。他便以此復奏,並分別致函安慶、金陵。
“別人要來搶功了,你們答應嗎?”在吉字大營高階將領會議上,曾國荃出示上諭後厲聲問大家。
“世上有這樣便宜的事嗎?老子們在這裡打了三年,腦殼吊在褲帶上,他們倒來得現成的。李老二他敢來,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李臣典跳起來大叫大嚷。
“金陵是吉字大營包的,早破遲破,都是我們自己的事,誰也別想過問。”彭毓橘在喊。
“什麼洋槍隊,休想在爺爺面前耀武揚威!”劉連捷在罵。
看到手下將領們如此齊心,曾國荃大為歡喜,他宣佈:“明天各營推薦三十人,我要從中挑選一千人出來組成敢死隊,三日之內務必拿下地堡城。各位回去告訴他們,待金陵打下後,敢死隊每人賞銀五百兩,戰死者撫卹銀一千兩。”
曾國荃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古訓。他最佩服胡林翼的三如:愛才如命、殺人如麻、揮金如土。但第一條他做不到,後兩條他有過之而無不及。果然這一著有效,各營營官爭著報名。坐在一旁的趙烈文冷靜地開了腔:“弟兄們浴血奮戰的成果不能讓別人便宜得去,自然是對的,九帥重賞敢死隊,更是豪傑之舉。但我以為,使氣用事,蠻攻蠻打,三日之內必不能拿下地堡城,要吸取過去的教訓,改蠻打為巧取。”
“惠甫,你有什麼巧法子?快說出來。”曾國荃催道。
“龍脖子堡壘仗著它居高臨下的地勢,使我軍損失慘重,的確可惡至極,然又不可仿照四面包圍打山上石壘的辦法,因為它與城內緊緊相連,圍不住。”趙烈文皺著眉頭,慢慢地說出他的辦法,“因此我們還得正面進攻。古時打仗,兩軍對壘,一手持矛,一手持盾,矛攻盾擋,各自有它的用處。賊在石壘中,炮為矛,壘為盾,可攻可守,我軍只有炮而無壘,也就是說只有矛沒有盾,我們要造盾。”
“造盾?”李臣典丈八金剛摸不著頭,“炮子打來,你什麼盾擋得住?”
“祥和兄,你聽惠甫說下去,我想他的盾一定不是用牛皮做的。”康福說。
“當然不是牛皮。”趙烈文笑道,“我們也築一道牆。”
“只怕是牆未砌好,人都被炮子打得死盡了。”朱洪章插話。
“大家莫著急,聽我說完,看我的主意行不行。”趙烈文仍舊不慌不忙地說,“我們學鄉下人編竹籬笆的辦法,用蘆葦、竹枝和木條編織幾十個丈把長、八尺高、兩尺厚的籬笆,然後再將稀泥調好塗在上面。這樣就成了一堵厚實的牆。再在下面裝幾個輪子,人在後面推著它向前走,大炮跟在後面。這竹籬笆不就是盾嗎?”
“惠甫這個辦法好是好,但它能擋得住炮子嗎?丈把長八尺高二尺厚的籬笆,即使裝輪子能推得動嗎?”康福提問。
“二尺厚的籬笆,炮子可以擋得住,開花炮擋不住。”曾國荃說,“八尺高不必要,做五尺高就行了,長子稍微彎彎腰也能擋住。為了減輕重量,還可把一丈長改為七八尺長。”
“九帥說的對。”見曾國荃支援,趙烈文高興,“籬笆牆能擋炮子,不能擋開花炮。這半個月來長毛沒有打一發開花炮,我估計是開花炮不多了,故可用籬笆牆。其他尺寸,都按九帥說的減下來。”
許多將領都說這個辦法可以試試,曾國荃便命趙烈文趕緊監製。
次日,十五個高大結實的滾動籬笆牆製成了,由彭毓橘等人率領的敢死隊也已組成。第一批敢死隊三百人推著五道活牆向地堡城前進,在離堡三百丈遠的地方停下來。堡裡的太平軍不知湘軍推的是何物,密集的炮子射過來。只見炮子打在籬笆上,發出“撲撲”的響聲,全讓籬笆給吞掉了。湘軍得意了,忙裝設炮彈。一發發開花炮彈開始在地堡城旁邊轟炸,有的籬笆又大膽地推進五六十丈,炮彈打碎了部分石塊。地堡城指揮官沐王何震川命令開啟花炮。正如趙烈文所猜測的,堡內的開花炮彈已不多了,不到危急時不用。開花炮彈果然厲害,一發炮彈打過去,籬笆立即被炸開一個大窟窿,後面的湘軍跟著死了一大片。敢死隊員們嚇怕了,走在前面的籬笆又退了回來。幾十個開花炮彈打過來,五個籬笆牆炸得稀巴爛,三百名敢死隊員也死去多半,彭毓橘的半邊耳朵被削去,血流滿面。趙烈文臉色灰白,擔心曾國荃會狠狠地訓他。誰知曾國荃兇惡地下令:“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