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點冤枉袁大軍,他多想和尚喆好好聊聊,可有些事情越是不說,越是說不出口。再加上最近兩個人都這般氣場,更是找不到什麼話可以說。袁大軍心裡沒有怨氣,只有憐惜。他是氣自己,至於氣什麼,太多了,數也數不清楚。算起來,兩個人在一起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好好的呆在一起超過月餘。
林峰咳了一聲,繼續說:“尚喆想再找個人重新開始了。”
袁大軍僵在那裡沒動,林峰心裡七上八下。他就是想給兩邊添點火,有些事情要是吵一架打一架,什麼都好說,倆人都這麼晾著,再熱的感情也有晾成白開水的一天。可袁大軍別在發揚無私奉獻的精神,回頭再成全了尚喆,他這火也就白點了。
林峰忐忑,“他那樣的,找誰能幸福啊?肯定讓人欺負。”林峰循循善誘,“你看,他不會做飯,又不太愛整理東西,找個強勢的男的肯定覺得他家事不行。他除了對你還不會撒嬌,別的男人肯定覺得他硬梆梆的沒意思。可你要說硬氣吧,他脾氣有時候又太軟了,別人能像你一樣體諒他理解他嗎?你想想啊,以後尚喆下班了,還得面對另一個男人,給他做飯給他洗衣服陪他睡覺……”可得把人說慘點,萬一說得太好,袁大軍覺得配不上果真成全了,那可就慘了。
林峰的話沒有說完,袁大軍的臉已經全黑了。林峰停了一瞬嘆口氣說:“想想就彆扭,尚喆跟袁哥那麼多年了。袁哥,你得多和他說說話知道嗎?要告訴他你心裡的想法,不然他怎麼能知道。”
袁大軍把東西歸攏好,轉身出去,推著自己的腳踏車走了。留下林峰站在原地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意思?出差錯了?還是人想不開直接找塊石頭自盡去了?
傍晚蘇牧來接,林峰走的有點早,錯過了一場好戲。
袁大軍是走了,走了又回來了,手裡多了一支玫瑰花,直接進了後廚。尚喆沒幹活,大廚和助手們在忙,尚喆端著咖啡在後面辦公室休息。袁大軍深吸口氣,門也沒敲,直接推門進去,反手鎖門。
尚喆抬眼看他,愣了一下,放下咖啡看手裡的美食雜誌。袁大軍走過去把花放在他面前,“送給你的。”
尚喆看著面前明顯是從花池裡掐下來的大紅色月季,沒說話。
“多多,你後悔喜歡我嗎?”
袁大軍目光太熾烈,尚喆微微偏開頭看一旁。袁大軍幾步跨過去,依舊站在他正面前,“你後悔了嗎?”
“沒有。”嗓子有些幹,說出來發現聲音顫抖。
袁大軍盯著他顫抖的眼睫說:“我以後都陪著你,還有三四十年可以過,慢慢補償你。”
“你不欠我的。”
“你想找其他人過剩下的三四十年嗎?”
尚喆不答,袁大軍往前一步,幾乎是貼著他。尚喆猛地抬頭盯著他,狠狠說:“不!可也……”
袁大軍猛地俯身咬住他將要吐出傷人話的兩唇,將人困在自己懷裡。他們之前的吻,有熱烈的有纏綿的有清新的,還從來沒有這樣像是一場戰爭的。初時尚喆吻他,總是小心翼翼帶著試探,等兩個人心意相通,便是情深纏綿,抑或熱烈。哪有這樣像是要吃了對方,不,準確的說,是袁大軍想要吃了對方,尚喆節節敗退。他躲,躲不開。有種愛很可怕,那就是對方的一切你都無法抗拒。豎起的那層圍牆,在對方的氣味將你包圍的時候,輕易就會崩塌。
尚喆的抗拒只保持了片刻,便控制不住的抓住他的肩膀回吻過去。不知道誰咬破了誰的嘴唇,滿口鹹腥。尚喆覺得自己肯定哭了,不然臉上為什麼溼熱一片?睜眼間卻見有眼淚不停的從袁大軍緊閉的眼睛裡湧出來,他雙手捧著他的臉,咬著他的嘴唇含糊說:“多兒,我要死了,要難受死了。我沒有辦法,還有兄弟在那裡,我暴露了,咱們就得一起死,我沒能力帶著你從那種境地安全走出來。你掉下去,我疼得……疼得……還好你沒事。”
尚喆往後撤,袁大軍已經快一步把他的頭摁到自己肩頭,大力磨蹭著他的頸窩,深吸口氣說:“不敢回來見你,唉。”
袁大軍嘆息,等再低頭親吻默不作聲的尚喆時,眼淚已經不知道被他什麼時候擦乾淨了,還是那麼硬氣的袁大軍。
“怨我,別放在心裡,罵出來。”袁大軍握著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有些貪婪的摩挲著。
兩個人之間從來都不算死結,卻也無解。之所以無解,是彼此牽絆太深,根本用不到解藥。那晚尚喆沒回家,被袁大軍用腳踏車載著去了小租房。兩個人在勉強能裝下他們的單人床上相擁,睜著眼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