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軍說的不多,尚喆聽得認真。
他說自己的愧疚、痛苦。
他說以後不管到哪裡,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時時分離。
他說,以後不是國家的兵了,只是他一個人的兵。
尚喆問:“以後你也能成為上校,後悔嗎?”
袁大軍將臉埋在他頸後,搖了搖頭,卻嘆了口氣。
中國向來不缺變化,這種變化,在蘇家也不缺。1996年,尚武最初發家的那個地方,天河城開業,成了中國最大的shopping mall之一,讓千里之外的尚武也有了危機感。那時喬喬還在臨江市一所大學校園裡攻讀她的碩士學位,女兒才不點大,又懷了孕。
尚武覺得這個媳婦兒真的不是一般人,這麼小的年紀,竟然能聽他的委婉建議讀研期間再生一個。像她這麼大的女孩子……算了,她們都不是她,也比不上她。比之第一次,孕期反應很大,這次不管是女娃男娃,尚武都不再讓她受罪了。喬喬自己覺得很好,時間很豐富,有足夠的時候陪伴家人。學校環境很好,兒子也一定健康。更重要的是,每天尚武的服務真的讓她見識了什麼叫五好男人。自從肚子打起來,幾乎家裡的一切事情都是他來做的。晚上還會一邊給女兒講故事一面貼著她的肚皮和兒子逗趣,這是完美的生活,他也是完美的丈夫。
1997年,新刑法刪除了過去被用於懲處某些同性性行為的“流氓罪”,有更多的人開始瞭解同性戀這一名次。而袁大軍,用當初血肉拼過來的錢,做起房地產,自己當上了董事長。說是董事長,其實也就是剛從包工頭升為辦公室坐班。之前那一年多,他還都是跟著人工地裡跑,整個一個磚瓦工。蘇草讀了二年級,對兩個爸爸都親的很,學會了自己做整理衣服書本,學會了把壓歲錢存起來,學會了和大爸一起鬨爸爸開心。
兜兜轉轉,尚喆又去了醫院。兩年了,只在某些小手術上做到了主刀。茶餐廳轉手給了林峰,生意越來越好了。所以說人生,有時候就是個戲劇性的存在。
尚喆上班回來還是喜歡做甜點,不錯做多了都會扔到茶餐廳去。蘇草換牙,新牙因為不注意都長了齲斑,不能多吃甜。
尚雯和羅伯特帶著兩個孩子又出國去了,蘇爸蘇媽身體健康。袁大軍計劃著等過了年天氣暖和了,抬著尚喆出去旅遊一趟,不帶草草,就他們兩個。
“想什麼呢?”尚喆穿著浴袍從洗手間出來,趴在他背上看他手裡的圖紙。尚喆偶爾會想,不知道當初他繼續當兵,兩個人現在會怎樣。
袁大軍把圖紙扔桌子上,把人抱到懷裡,探身撈了毛巾給他擦溼漉漉的頭髮,“你還是醫生,洗過澡要把頭髮擦乾。”
“屋裡有暖氣。”
袁大軍沒接話,手下力道適中的把他的短髮揉到半乾,毛絨絨的支稜著,手指穿過去時帶著溫熱的蒸汽。
“過了年出去玩一趟吧。”
“去哪兒啊?”
“你想去哪兒?”
袁大軍親他的鼻子,尚喆嫌癢,抖了一下笑著躲開,想了想說:“要不去西藏?哥之前去過,貌似很有收穫。”
“成。”
“草兒顧及適應不了高原。”
“就咱們倆。”
尚喆抬手摸摸袁大軍帥氣的臉,順便抹了抹他熬出來的青眼袋,“說句好聽的來聽聽。”
袁大軍笑著吻他,低聲說:“多兒。”
“嗯?”
“多兒。”
“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