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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的短短几個字,立刻鑿進了我眼裡。“你是同性戀?”我全身的血液都像被看不見的泵機抽了出去。“看什麼這麼專心?”孟先生湊上來,頭髮毛茸茸的,一股腦兒蹭到我臉上,幾乎是同時,我退出收件箱,又死死按在退出鍵上,藍盈盈的關機動畫一閃而過。他神色狐疑,還維持著半跪在床上的姿勢,軟綿綿的呼吸吹得我臉上微癢,近得能看清他面部因為怔忡而僵木的肌肉線條。“沒什麼。睡吧。”我說。我順勢捱了挨他的臉,安慰地在他臉頰和嘴角上吻了吻。他的面板熱得發燙,旋即我才意識到那是我自己的嘴唇太冷了。我隱約記得似乎做了一夜的噩夢,醒來時夢中的情景在腦海裡一閃而逝,還來不及反應。也許才四五點鐘光景,屋子裡呈現出一種水狀的沌沌昏暗,睜得眼角發疼,才能勉強分辨出傢俱稜角分明的線條。我翻了個身,努力不發出一點兒響動。下巴一圈滑膩膩的,拿手背一揩,是層黏熱的汗。席夢思似乎太軟了,像一張溼軟的蚌嘴,發了狠似的把我往裡吸。這想法瞬間統治了我的五感,耳朵聽見床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是鬼魂的長指甲撓過地板,地板上一定還結了層灰;鼻間不時飄來鏽澀的淡淡腥味,是什麼怪物大張的嘴裡散發的涎水氣味。我簡直一秒都不想再在床上多待,黑暗裡孟先生的輪廓卻橫亙眼前,阻斷了我奪門而逃的念頭,只好恐懼地鎖在床上,放任空氣一口一口地凌遲神經。大多數時間裡,我都不記得自己還是個同性戀。偶爾在外面忘了形,撞見別人的目光,這才想起訕訕地收回動作,然而心裡對那人卻佈滿了恨意,怨怪他們為什麼偏要這時候看見。恨意來得格外刻毒和兇烈,甚至之後的幾分鐘裡,我腦子裡都會不由自主地重複幻想這無辜的路人因意外橫死的場面,隱秘而不存在的血腥使我嚐到一種近似性高潮的快意,順著血液流遍四肢百骸,興奮得連血管都微微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