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大叔哪裡好啊。」
「全部。他是法國人,不過身材高大,是金髮的帥哥,頭腦也很聰明──我的法文是他教的。不過……」
「不過?」
核一面凝望玻璃酒杯,一面接著說:「他是騙子。」
那已經是近十年前的往事了,但至今仍記得他的一字一句。
──核,我可愛的日本娃娃。
姑丈這麼叫核。
──我不會放手的,你是我的東西。有所覺悟了嗎?你永遠都會待在我身邊喔……
那些用英文,有時是用法文低喃的甜言蜜語。
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愛,第一次戀愛。
核眼裡只容得下他一人。一直相信等核成年之後,就要兩個人一起去南法的約定。雖然很小,但他有座可以釀出好酒的葡萄園。把你的弟弟也叫來那邊,一起愉快的生活吧……一直都把那些話當真。
「我十五歲的時候,姑丈就再婚了。」
非常爽快的,和性感的美女結為連理。
他也笑著把她介紹給核,甚至還在耳邊低聲這麼說:「別擔心,你總有一天也會了解女性的美好喔……」
「我終於知道自己被玩弄了,非常震驚呢。不過,我還是小孩子嘛……也沒有可以商量戀愛問題的物件。」
「這樣啊。那個混賬法國佬就是兇手嗎?」
聽到意想不到的話,他抬起目光看著沓澤。
「兇手?」
「讓你得了戀愛恐懼症的兇手啊。」
「你說誰有戀愛恐懼症?請不要在別人身上冠奇怪的病。」
核拿著酒杯起身。有一點醉了,全身發燙。想要吹吹風,於是移動到位於敞開著的窗戶附近的藤製躺椅上。
沓澤也拿著自己的酒杯,盤坐在核腳邊的地上。
「雖然我是這麼說,不過在姑丈之後都是很愉快的戀愛啊。多虧待在美國,我能跟各國的男人交往……不過已經不記得有多少人就是了。」
「人數多,就代表交往時間很短吧。」
沓澤把杯子放在地上,觸碰核被自己塗成紅色的小趾。憐愛似地撫摸光滑的趾甲表面。
「反正每次都是你甩掉別人吧?」
「因為有魅力的人很多。」
「罪惡的男人……不過,我可不能這樣喔。」
腳被抬起,撫摸著腳背。核一邊無聲地嘆息,一邊想起第一次見到沓澤的時候,在按摩浴池裡也被碰過同樣的地方。
「我會永遠跟你在一起。」
「……喔。」
「等你哪天變成大叔,厭倦到處打轉之後……就在這樣的南島買棟房子一起住吧。」
「……我說你啊,沓澤先生。」
「啊,可是,在海附近不太好吧。你寶貝的機車會因為海風生鏽嘛。」
「你自顧自的在說啥啊……」
「不然伊豆附近怎麼樣?有溫泉,也有適合兜風的山。還有輕井澤這條路可選喔。」
「請適可而止。」
核倏地縮回被撫摸的腳,發出帶刺的聲音。
「廉價的夢話請去跟銀座那一帶的姐姐們說。我不討厭你,對那個傷口也覺得很過意不去。可是,你那種個性我恕不奉陪。」
「那種個性是什麼?」
「我的意思是說,不曉得我們將來是不是也能一直交往下去吧?明明就是這樣,還不斷幻想將來的事,這樣很無聊。」
「核,你為什麼這麼害怕?」
沓澤靜靜起身,走近藤椅。
緩緩蹲下來,把手靠在扶手上。沓澤的影子落在維持坐姿的核身上,藤椅嘎吱作響。不知為何覺得他灑下的視線很刺人,核把目光自沓澤身上移開。
「我……才沒有在怕什麼。」
「我之前也說過了吧?你害怕被愛……核,沒關係的。愛不會吃掉你。」
「蠢死了。」
「愛會拉拔你、讓你變堅強。不會弄壞你。」
「那種像惡質牧師的臺詞是怎樣。」
這些都是他平時的玩笑話。沓澤只是在開玩笑而已,這是文字遊戲。只要隨便應付了事就好──明明這麼想,但絲毫無法停止煩躁。胃部悶悶脹脹的,越來越不舒服。
「核。」
「……請你讓開。」
別過頭,就這麼用僵硬的口氣說。
沓澤很快就撐起身體從藤椅邊離開。核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