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因為沒怎麼注意腳下,所以不小心踢倒沓澤的酒杯。
「匡當」傳來玻璃碎掉的聲音。
上等薄玻璃的碎裂聲……那聲音格外冰冷地迴盪著,刺進核的心裡。
當他蹙起眉打算蹲下來的時候,被沓澤一句:「沒關係,我來。」制止。本來應該至少要從廚房拿掃把之類的過來才對,但核只說了聲:「是噢。」就邁步走向臥室了。
簡直就像從沓澤身邊逃跑似的。
核覺得那樣的自己很沒用,在陰暗的臥室內抱住頭,拼命思考到底該怎麼剋制自己才好。
被別人說「喜歡」,感覺並不壞。
聽人低喃:「我愛你。」就會低聲回應:「我也是。」沒有想太多,帶著覺得那是床上禮儀的心情。
很多戀人會說:「我不會放開你喔。」
那句話會從核的耳裡悄然溜走。沒有什麼意義,只是單純的音節。
宛如甜膩果凍一般的愛語。
什麼都不想地吞下,就算吃得有點過多,也不會對胃造成負擔的吉利丁甜食。
實際上,當核說:「我不會再跟你見面了。」的時候,戀人們也只會露出放棄的笑容說:「那就沒辦法了呢。」大家都會用很平順的方式分手。因為他只會選那種物件而已,這是理所當然的。
為什麼,只有沓澤的話讓人掛心呢?
為什麼會沈重地束縛住核呢?
早已明瞭箇中原因,因為核迷上沓澤了,因為對那個男人認真起來。所以即使想要離開仍失敗。雖然很不甘心,但沓澤所說的「在害怕」的確說中了。
喜歡那個男人。無法自拔地被深深吸引。
只要坦然面對就好了,但就是辦不到。我也喜歡你、想永遠跟你在一起。明明只要這麼說就好,卻說不出口。
每當想說,就會有另一個自己懷疑:「誰知道將來會怎麼樣?」
不是我在說,我真是個麻煩的乖僻之人。
如果是天的話,應該會毫不猶豫的告訴正文吧?說我喜歡你,不會再放手了,要永遠在一起。然後正文也會說出同樣的話吧。
昨晚沒睡好。
床只有一張,但沓澤卻沒有來碰核。大概是察覺他心情不好吧?雙方各自躺在床的兩端。因為就算沒有做愛,平常也會被緊緊抱著入睡,所以莫名有種奇怪的感覺。
核很早就醒來,一個人呆站在陽臺上。
持續凝視著漸漸變亮的海面。一回過神,發現光是煙就抽了好幾根。覺得自己好像充滿煙味,於是去淋浴並刷牙。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沓澤也起床了,用若無其事的表情笑著說:「你起得真早。」
被輕輕拉近,印下一吻。核沒有反抗,不知道為什麼,一被沓澤的體溫環繞就一陣難過。明明像是安撫似地印下溫柔的吻,胸口卻很痛。
「吃完早餐之後就去海灘吧。」
對沓澤的提議點點頭。私人海灘就在眼前,因為一到了下午,海潮很快就會退去,所以如果要游泳最好是上午去。
吃完簡單的早餐,兩人一起到海邊。
開啟陽傘和折迭躺椅,再把裝滿啤酒和無酒精飲料的保冰盒放在陰影處,也確實地準備好嘴饞時可以吃的零嘴點心。
今天的沓澤話很少。
沒有心情不好或是在生氣之類的感覺。而是像在等核心情穩定下來似的少說話,一到海灘就把披在身上的連帽外套脫掉,下水游泳去了。雖然看了躺在躺椅上看書的核一眼,但沒有邀他一起去。
寬闊的肩膀漸行漸遠。
假裝在看書,其實是在看沓澤。結實的長腿,受傷的右手戴著用來防水的服貼手套。
沓澤喜歡游泳。
在東京的時候,他也常在飯店的游泳池游泳。會用不拖泥帶水的動作,驚人地長時間持續游泳。核並不討厭看他游泳的身影。
陽傘發出啪噠啪噠的聲音。
今天的島風也很強,擅自翻動書頁。
就算看書也無法專心,核戴上墨鏡慵懶地躺在椅子上。
大概是因為昨天淺眠的關係吧,全身都很倦怠。
天現在在做什麼呢?有好好去大學嗎?沒跟正文吵架吧──不,應該沒問題吧。弟弟沒有自己想得那麼幼稚。
「我知道那傢伙啊,是真的很喜歡大哥啦。」
那是來這座島上的第幾天呢……天說了那句話。是在兄弟倆久違地獨處的時候。
「雖然有點裝模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