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草原上難得的長河落日吸引,但他的注意力,卻還是時刻盯在身邊披著狐裘仍會感到寒冷的人身上。
在偏僻但看守甚為嚴密的小院落中居住的時日,難得沒有任何人來打擾他和貓兒。想不到,他一直追尋的兩個人能單獨共處的日子,竟是在這大遼得以實現。
只是,貓兒的身體,也許是因為長年的勞損和傷上加傷,往往是舊傷未愈就又添新傷的積累,以至現在較從前虛弱異常,手上和腿上的斷骨雖然都已經叫自己用斷續膏接了起來,但卻遲遲不能痊癒。
貓兒體內習武之人命之根本的真氣,竟也是浮浮蕩蕩的飄忽不定。
在給他把脈的時候,時而能探測到丹田處混亂衝撞的真氣不能控制熾熱無比;時而卻感覺到如冰的寒氣在他的體內亂躥,找不著出口最後竟全部彙集在丹田氣海,貓兒發作起來凍得不行的時候,就是強忍著,只能從蒼白的嘴唇和揪在自己身上已經發白的指節可以看出來他確實在隱忍痛苦。
只是,這奇怪的痛苦來的快去的也快,來的突然也去的突然,讓人捉不到它的來龍去脈,根本就不像單純的中毒之症狀,起碼就他白玉堂的學識裡,還沒見過如此霸道,藥石無醫,不斷蠶食人生命力的毒藥!問了貓兒多次,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硬說成是積勞成疾。
看來,這隻貓的毛病還是沒改掉,嘴上說沒事,那就是有事;要是嘴上喊了一點疼,那就已經是能讓普通人死個三回的痛苦。只是他已經把這種壓抑和忍耐當成了讓人心疼的習慣,連自己都察覺不到這樣的行為只會讓人更擔心。
每當展昭毒傷發作的時候,白玉堂心裡就會有一個細小的聲音在嘶喊,似乎有一件事,一件非常非常重要,但是如果面對似乎就會讓兩個人之間產生分離的危險。
不,他不能和貓兒再分開,他們都已經不能再經歷一次失去彼此只能到碧落黃泉去尋找的痛苦。所以,他只能選擇去忽視心裡這個微弱的聲音,忽視這個一直逼他去面對的殘酷真相。
眼前的日子,是做夢也好,那就讓他做一次生命中最美的夢,只因這夢裡,不但有他朝思暮想傾情相愛的貓兒,還有他從不敢想現在卻抓在手中的兩個人能在一起相守的平靜生活。
所以,他寧可就這樣暫時活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裡,不去問世間事,不去看白光包圍的溫暖小屋外其實是漫天黑暗。
展昭的身體一直起色不大,但悶在房間裡太久,對病人的身體不是好事,所以自己才冒險帶他到院落後的城牆上來看夕陽落日。
可看貓兒方才就臉上神色古怪一陣白一陣紅的,莫非又是在忍受著風寒不說?真是一隻讓人是省心不了的臭貓!
心裡這麼想,白玉堂已經走過去把展昭敞開著的披風領子系的嚴嚴實實,一個使力把消瘦許多的人就這麼輕易的一下抱在大腿上圈在懷裡,立即感覺到他身上不同尋常的熱度。
“貓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冷?”用手背試探額頭的溫度,確實比正常人的感覺溫度高點,可又不是發燒那種病態的高熱。
“你,是不是毒傷又發作了?不要忍著,告訴我!”緊張的把背對著自己的展昭用力的轉了個身讓他面對自己,靠近他讓兩個人的額頭相抵,甚至能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
“沒,只是這風太大了……”不想讓白玉堂知道自己剛才想的竟然是……,臉又是騰的一紅。兩個人現在的姿勢,一起擠在白玉堂搬出來的一張椅子上,玉堂坐在椅子上,而他,則坐在玉堂的大腿上……這老鼠是不是太健康了,現在雖說已經開春但是還有倒春寒,就只穿那一兩件單薄的衣物也不怕凍著。更要命的是,偶爾玉堂也會抱著他,但為何今日他會特別的感覺到,那薄薄的衣物下玉堂腿上搏動的經脈和緊繃著的肌肉。
“風大?展昭,你肯定你只是覺得風太大,沒發燒沒著涼?”
“沒有,真的沒!玉堂,這落日也看了,天也暗了,回去吧!晚上巡邏的禁衛會增加。”
才說完,忽然覺得自己這句話似乎有什麼不妥,就要站起來,誰知道白玉堂的手勒的緊他一個沒站住又重坐在他腿上,整個人還就這樣靠在了白玉堂肩上。
展昭還想再站起來,卻被白玉堂猿臂一圈,動彈不得,只能貼在他懷裡。忽然,耳朵捕捉到一陣如雷打鼓的心跳聲,這是玉堂還是他的?怎麼心跳的這麼厲害……還沒等他想明白,白玉堂就忽然毫無預兆的抱著他站起,嚇的他以為自己會被掀到地上趕緊摟住玉堂的脖子。
“喝藥,貓兒你該喝藥了!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