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戴著防毒面具,揹著大型噴霧器,一摁按扭,白色的水霧噴出來了。餘罪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眼睛的餘光看到頭頂上的武警也扣上了防毒面具,隨著一股濃重的化學藥味充斥開來,他明白了,這是在給監倉消毒。
嗚……電噴的聲音響了良久,從上到下,包括站立著的犯人,包括外面的放風倉,一時間迷失在重重的濃霧中。直到鐵門再次緊鎖,水霧一點也未見消散,濃重的藥味嗆得一干犯人眼睛鼻涕齊流,咳嗽的聲音不絕於耳。
傅國生在門閉的一剎那奔向放風倉,他跑得最快,奔到水龍頭前,往臉上直撲著涼水,大口喘著氣。接著後面也一窩蜂跑出來,個個喉嚨裡像野獸般嘶吼幾聲,涼水撲面,在藥霧散去後才慢慢緩過這口氣來。
傅國生緩過來時,才發現餘罪早坐在角落裡了,敢情比他還早,他奇怪地問著:“你進來後還沒清洗過,你怎麼知道往這兒跑?”
這種清洗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跑得慢的都被嗆得厲害,嚴重點的被嗆昏厥也有可能。餘罪抹了把臉笑道:“不能我幹什麼事都讓你意外吧,這還需要用腦袋想?”
對了,不需要用腦袋想,肯定是往通風的、有水的地方跑。傅國生笑了笑,又和餘罪坐在一起了。一倉的人犯都聚集在放風倉裡等著藥味散走,不少在罵著管教,每每清洗,都跟進毒氣室了一樣,那股勁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特別是今天剛進來的新人護照哥最慘,不小心被噴了一臉,蹲在水龍頭前,一把鼻涕一把淚,比死了爸媽還難堪。
這裡可甭指望有人同情他,不但不同情,反倒是看著有人比自己慘,都感到很安慰似的。不少人哈哈大笑著逗著新人,餘罪也心有餘悸地隨意道了句:“這是什麼東西,這麼嗆?”
“殺蟲劑唄,就治這個的。”阿卜回道,露出腕上新長的一個痘點,像個青春痘,紅圈白點,一擠就是一點膿。
哪裡都有“職業病”,監獄裡也有。疔瘡、溼疹、寄生蟲、紅斑以及不知名的腫痛,即便是每天把監倉打掃得再幹淨,也擋不住這些東西在沒有陽光的地方滋生。
傅牢頭早習慣了,說道:“主要成分是生物丙稀菊脂,抑制蟎蟲類的;另一箱裡應該是ddv、基丁醚成分,這要是不通風的話,兩箱把咱們燻倒都沒問題。”
“這也太不把咱們當人了吧,就這麼噴上來。”餘罪笑著道。
大家都笑了,其實進來的都已經習慣了不把自己當人看。眾人笑著的時候,餘罪眉頭微微皺了下,那是因為剛才那些拗口的藥名的緣故,“生物丙稀菊脂”“基丁醚”,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可這些名詞,在這個遍地文盲法盲的地方聽到,似乎讓他覺得不合時宜了。
“這貨不是賣假藥的吧?”
餘罪看著談笑風生的傅牢頭,聯絡這貨又有錢、又有人緣的表現,下了如是定義。不過他按捺著自己的這份好奇沒有去多問。
這裡每一位都在外面發生過精彩的故事,那些精彩足夠延續到這裡,成為無聊生活的慰藉,有很多事根本不用問。這不,藥霧剛剛散去,離下一頓飯時間尚早,一群人渣又開始折騰了,而且今天折騰的頗有新意,連餘罪也興趣盎然了。
幹什麼呢?偷東西。對,模擬偷東西。
前兩天剛從擦地板升職到洗飯盆的一位小弟,因為嘴上留著短髭鬍子的緣故,被人叫短毛,這是個慣偷,正給瓜娃等一干人表演著自己的“竊術”,可人渣們個個是兜裡比臉還乾淨,偷什麼呢?
豁嘴哥有辦法,把報紙疊起撕了幾摞,給圍觀的一人一摞當錢使,讓短毛偷。本來想著眾目睽睽他無計可施的,卻不料短毛兄弟那可是大風大浪過來的,哀求著豁嘴道:“大哥,您不能這樣啊,難度太大了,我們偷東西都是在別人不防備的情況下得手的,您這防備上了,怎麼可能下手。”
“沒防備算什麼本事?防備著也能偷走才是本事呢。”豁嘴為難著這位小兄弟,得意地一揮手,慣例要扇人一巴掌。短毛兄弟更賊,一笑手一揚,見到短毛兩指所夾之物,豁嘴一激靈一摸口袋,得,東西早易手了。直到短毛攤開手,一小疊報紙才顯現出來。
哇,都沒有看見怎麼偷的,把那些隔行如隔山的吸引住了。短毛的表現欲被激出來了,拍著瓜娃兄弟的肩膀道:“兄弟呀,手得準,你眼睛別看我,看我你的東西就要丟了。”說著手一翻,瓜娃像被非禮一般尖叫一聲,一摸口袋,東西早沒了。
短毛跟著又去逗另一位:“兄弟,你看我這隻手是怎麼伸的。”那人盯著短毛揚著的手,似乎指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