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步跨過去,一手拽下那頭巾,笑著問:“你做什麼——”最後一個“呢”字卡在嗓子口。
他怔然地看著手中的頭巾,又怔然地抬目望住眼前女子那一頭銀絲上,頓時心中大慟,胸腔裡升起一股鬱憤之氣騰騰地就要從口中吼出來。黑眸暗了又暗,他才啞著嗓子喃喃地說了句:“怎麼會這樣。”
無痕一愣過後倒是沒什麼不自在,聽蕭銘這一說,撫著胸前垂落的髮絲無所謂的笑笑:“都是皮相,何必在意。”
她本是想安撫一下蕭銘的,奈何蕭銘聽到她的話,原本壓下去的怒意暴發出來,他又近一步,微彎身子,雙手撐在無痕兩側,眸色冰冷。
只聽他一字一字道:“你不在意,我在意。”
無痕一怔,坦然地與他對視,“六皇子,你想多了。”
她向後移開稍許,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又道:“你該知曉我是誰,而你,是當朝六皇子,出了這些事,你該押我進牢才是。”
“你若是想得你心底所想,就不該如此兒女情長。”
她的每個字都說得極為犀利淡漠,就像……他們從未識得一般。
蕭銘垂眸,撐在床上的雙手慢慢收起,握緊,手背青筋突出,關節分明。半響,他直起身體,退開一步。
無痕悄悄鬆了口氣,手心亦有汗溢位。
“樂翎韻,你別逼我。”蕭銘緩緩說道,一字字輕而堅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亦不會後悔。”
“過程如何,我從不在意。我要的,只是結果。”
“所以你,只會是我的。”這句話,他沒有說,他知道他現在一旦說了,只怕永遠都會失去這個人了。
他拉開門,呼了口氣,又道:“這幾天,我都會在這。”
待人走了之後,無痕疲憊地閉了閉眼。一月前,他醒來之後,蕭銘就出現了,隨他而來的還要一干神出鬼沒的隱衛。對此,逍遙沒說有何不妥,他也稍稍想到了些許,就未多問。
往日,蕭銘都是當天來,第二天中午便會走,而今天他卻說要在這裡呆上幾日,他就不得不多想一些了。
晚些時候,逍遙進來給她送吃的,等她吃完,掀開被子,熟練地按摩起她那一雙毫無知覺的腿。
她享受之時不忘調侃,“你這手藝倒是極好,看來御乘風調l教的不錯。”
逍遙臉一紅,雖知道她沒有知覺,還是加重了力道,心下稍稍舒坦了,回道:“你卻說錯了,是我調l教他。”
“哦?”
“這是家教。”逍遙給她換了只腿按著,“聽說今兒六皇子跟你表白了?”
無痕不語,她雖廢了雙腿,但常年習武之人,耳力目力都是極好的。她周圍耳目眾多,她又豈會不知。
“他的人什麼時候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無痕挑眉,語帶笑意。
逍遙瞥她一眼,暗想:這人都只能躺床上了,她怎麼看著還是會心裡發憷呢?果然是被迫害久了就成習慣了。
“不然呢?”逍遙反問,“由著你去當那六皇子妃?”
這處院宅是朔月的,寧州城郊,往前不遠有片樹林,穿過那樹林便可見無回山入口,但這入口也只幾人知曉。再者,紅韶坊在寧州城北,而無回山在寧州北邊邊際,當初無痕敢以笛音求救,可見這兩處是靠得極近的。而她後來曾留意過,紅韶坊其實就在無回山背處。
朔月將無痕藏在這裡,雖說是鋌而走險的一招,但也是最為妥當安全的。而他離開之後,蕭銘就出現,只說明瞭一件事:有人告訴了蕭銘,她在這裡,而且此人知道蕭銘對她的情意,十分的放心,留下一些隱在暗處負責監視他的人之後也就離開了。
逍遙停了手上的動作,在她床邊坐下,想了想說道:“我今日進城聽到一樁事兒。”
“那皇帝不是一直身體抱恙麼,當初整個朝廷都議論著說是這才該立太子了,沒想皇帝鄒了個藉口,這一拖,卻又拖了半年。”
“本來嘛,大皇子生母如今是貴妃,皇帝正妃之首,這位子按理來說該是他的。然而,卻聽說他無心政事,皇上不甚器重。但,兩月前那次事情之後,皇帝聽聞陸陸續續其他三大家族之主都死了,震怒之下,病情更重,說是已經臥床不起了。”
“這麼些年,有眼睛的都看的出來皇帝對六皇子的重用,心下都明白這太子之位會落誰家了。但是,上呈的摺子,皇帝卻以六皇子辦事不力給否決了。”
“你說六皇子是什麼事沒辦好呢,竟然丟了太子之位。”逍遙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