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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瞬,何歡心裡莫名湧上來一絲心疼。但也僅僅是一瞬,隨即便像水滴入海一樣徹底失去了蹤跡。很快了,等到一切水落石出,他早已埋下的“炸彈”便會引爆,把所有人都炸得粉碎。姚期想錯了,他還沒不自量力都想要滲透偌大的姚家,他要的只是一個交代,要躲在幕後的人傾生謝罪,要他以命作賠。至於他和姚期,上帝會做出自己的安排。從小到大,他做了那麼多選擇,選擇了和媽媽一起離開何家,選擇了兩個人一起開始新生活,又選擇了跟著姚期回家,如今又搬出來。那麼多選擇,他有些累了。夜晚一如既往地多夢,何歡夢到自己回到了八歲那年,母親牽著她艱難地行走,臉上卻是脫離地獄之後的輕鬆笑容。夢裡,還有那條穿城而過滋養了瑤城幾代人的河。河水流淌,滌盪著瑤城沉鬱的灰色天空。那之後,姚期就回了老宅,像所有平凡家庭裡常有的那樣和老爺子也終於從互相表達淡漠迴歸到正常的父慈子孝階段。姚徵廷調笑他,剛過而立之年就飄得累了?堪堪想起我們即將到期的三年之約,準備娶妻生子了?姚期顯然還不會和自己父親正常相處,嘴損道,老年人容易胡思亂想,我是怕你半夜從噩夢驚醒四下呼喊無人想起自己妻離子散,悲從中來,然後 戴城裡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黃昏,殷超出來納涼溜溜達達就到了何歡樓下,他想打電話叫何歡出來,結果電話空響了九聲無人接聽。他奔上樓去敲門無人應。不管在幹什麼,何歡從來不會讓自己處於失聯的狀態。相識兩年,這還是第一次。殷超本能地恐慌著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能問的人也都問了,然後就一遍遍地打何歡的手機。另一邊,熱鬧奢華的酒會上,姚期上前兩步將何歡拉到了自己身後,轉身,對著輪椅上的人眉頭緊鎖,正色道:父親。姚徵廷把目光從何歡身上收回來,一言不發地看著姚期,然後回頭吩咐身後的人說,把這孩子帶來我書房。老人隨後就搖著輪椅自己走了。助理看著姚期一臉為難,喏喏地喊:二少爺……何歡握了握他的手指,從他身後走出來,輕聲說,別讓助理為難。他舉手投足間是一貫的冷靜,神色卻有些悽迷。姚期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說,我去。像當年一樣,我去。我能護得了你一次就能護你第二次。何歡回頭看他,目光前所未有得柔和,他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聲謝謝。然後趁姚期釘在原地的空當循著老人的背影走了。他剛進門就被攔下,老人顯然是對他的小動作早就知曉。看來姚期所勸句句是真,他此行妄想著力挽狂瀾,卻不想是螳臂當車。有些遺憾,沒能親手為雙親的意外離世做結。更多的是釋然,不用再去思考怎樣復仇才算圓滿。與姚期自己在南山所築的別墅群不同,姚家老宅臨街,站在不同的房間向外望的時候能看到旭日東昇或者夕陽滑落。那天,巨大的落地窗前,何歡看到的就是燃盡熱量的夕陽和身影朦朧的月盤同掛天空一角的盛景。夕陽的餘暉斜斜地照進來,在垂暮之年的老人身上鑲了一個金色的邊。聽到門響,老人回頭看他,說,過來坐。何歡走到巨大的茶几正面,按照標準的會客禮儀找了一個和老人相對的位置,老人卻招招手衝他說,過來我身邊坐。那一天,他招手的樣子太慈愛讓何歡恍惚間竟要忘了這是戴城最龐大的家族姚家的掌權人。“有一年不見了吧,怎麼憔悴成這個樣子?”何歡沉默著,等著這“虛偽”的客套環節過去。老人見他不答,俯身從腳步的抽屜裡取出幾根士力架,遞給他說,這樣不好,我會以為姚期那傢伙虐待你的,萬一我去訓斥他,他又要覺得我鐵石心腸不堪為人父了。躺著也中槍的姚期此刻正在門外心急如焚,聽著樂隊刻意演奏的低緩琴音快要把手裡的甜點盤捏爆了。何歡一頭霧水地接過不合場景計程車力架,回想了一下,說,叔叔他有自己的想法,但對您從未有不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