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她以前還總覺得女兒給人作妾頂多是名聲不好,總歸能錦衣玉食的得些實惠。卻想不到,女兒在這高門大院裡受的盡是這等罪。蘇鸞走到秦氏身邊,小聲問起:&ldo;娘,剛剛那嬤嬤可有說姐姐得的是什麼病?&rdo;蘇鸞委實想不通,什麼病能短短時間就將人磋磨成這副相容枯槁的樣子。秦氏搖搖頭,&ldo;那嬤嬤一問三不知。&rdo;蘇鸞抿了抿唇別過頭,又是氣又是想哭,來時路上她也曾問那兩個嬤嬤,也是什麼都不說。也不知是有意隱瞞,還是壓根兒沒正經請大夫來瞧。默了默,秦氏走回床邊決定道:&ldo;咱們把蘇安帶回去。&rdo;便是治不了,也起碼有真正的親人守在旁,盡完人事。柳姨娘轉頭看著秦氏,眼中是無盡的感激,搗蒜似的點頭。上半輩子她只當秦氏是搶她男人的敵人,可這會兒卻覺得秦氏如她的再生父母!&ldo;可是……&rdo;蘇卉支支吾吾的打斷嫡母與孃親作下的決定,為難的說道:&ldo;剛剛那個什麼郡主的發話了,解決龍頭柺杖的事之前,不許咱們離開孝安伯府。&rdo;秦氏過來的早,故而沒聽到這話。柳姨娘先前情緒一直處於激憤狀態,也是沒將這話入心。眼下一聽蘇卉說,兩人才深感不妙。不只她們覺得不妙,蘇鸞也覺得不妙。若這裡是旁的什麼地方,她倒有幾分把握能求動陸錦珩幫她,可這裡是嘉陵郡主庇護下的孝安伯府。陸錦珩雖是聖上寵愛有加的晚輩,可老太君是當今聖上的親姑姑!且不說陸錦珩肯不肯幫她,就是有心幫,只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思及此,蘇鸞只覺得一陣絕望感籠上心頭……這時&ldo;吱嘎&rdo;一聲,門開了。蘇家四人的目光齊齊投向門口,見一個小丫鬟端著一碗湯藥進了屋。幾人皆斂了先前的心事,將心思放在那碗藥上。&ldo;這是什麼藥?&rdo;柳姨娘起身上前,擋到那小丫鬟身前,甚至還接過碗來自己聞了聞。登時一股子刺鼻的澀苦襲來,還夾帶著一股臭味。柳姨娘的擔心也並非多餘,蘇安日漸消瘦與頹靡,可見這方子對她無甚用處。加之至今無人告知蘇安害得是何病症,她也的確擔心孝安伯府壓根沒正經瞧病,瞎配的方子。又或者,萬一她的安兒根本就是遭人毒害的呢?那誰知這一碗碗喝下去的是藥還是毒。這小丫鬟倒是與先前那些眼長到頭頂的嬤嬤不同, 見了蘇家人很是恭敬, 甚至以親家夫人相待,微微屈膝行禮:&ldo;夫人放心, 這藥是府醫所開, 對症下的藥。&rdo;見柳姨娘仍是一臉狐疑的盯著那藥碗擋在面前,小丫鬟便轉身先將藥碗放到小桌上。笑著解開這尷尬:&ldo;也是燙,那就先晾涼。&rdo;柳姨娘和蘇卉娘倆的眼睛都盯在那碗藥上,秦氏和蘇鸞母女卻是將視線留在了小丫鬟身上。心道這丫鬟每日給蘇安喂藥, 知道的內情定是比那些嬤嬤多。&ldo;蘇小娘得的到底是什麼病?&rdo;蘇鸞有意壓低了聲音, 避諱的便是屋外把守的兩個嬤嬤。小丫鬟警惕的回頭瞥一眼門的方向,未及開口,便聽到門外&ldo;咳咳&rdo;兩聲。小丫鬟才微微張開的口立馬又閉上了, 隨之低下頭去,不再看蘇鸞。秦氏與蘇鸞這方意識到,門外的兩個嬤嬤是一直貼著耳朵聽動靜的,不只是把守著不讓她們出去,還要杜絕她們與府裡下人交談。盯著那藥碗研究了半天的柳姨娘與蘇卉, 在這兩聲乾咳的提醒下, 也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這點。柳姨娘眉頭一皺,眼看就要衝出去找她們理論。蘇卉知道柳姨娘今日已闖了大禍, 怕她又將麻煩升級,故而伸手去攔了孃親一把。柳姨娘有些不解的回頭看女兒一眼, 同時也瞥見秦氏正朝她瞪眼。柳姨娘立馬意識到自己關心則亂, 除些又給大家再添麻煩。既而抱愧的走到秦氏跟前, 附耳低聲認錯:&ldo;賤妾蠢笨無知,還求夫人給拿個主意。&rdo;秦氏沒側頭看柳姨娘,只將目光移到外屋的門上。屋外豔陽明媚,雕花欞格間的琉璃上,剛好可以映出兩個蠢貨湊耳緊貼門牖的身影。秦氏收回視線,與蘇鸞對了個眼神。所謂母女連心,透過彼此的眼神就知是想到一塊兒去了。蘇鸞也微微錯訛,竟在不知不覺間與秦氏有了這般默契。秦氏輕步走到門口,開門只在一瞬,不給對方任何反應時間。故而兩個將臉貼在門上的嬤嬤,被誆了一下跌進屋來。趔趄了好幾步才站直。&ldo;那……老奴腿腳不方便,站得久了受不住,就往門上倚了倚。&rdo;一個嬤嬤收起窘態,好容易尋了個不錯的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