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鸞一個晚輩出言如此凌厲,楊氏臉上的表情瞬時垮下來。蘇安便趁著楊氏僵住之機,掙開她的攙扶坐到蘇鸞旁邊,佯作口渴端了杯茶遮掩心虛。畢竟商仲泉這會兒還昏迷在那破宅子裡。楊氏也坐回椅中,嘆了口氣:&ldo;姑母知道,仲泉那日失禮,的確是令人氣憤!可是錯已鑄成,他自己也得了教訓……&rdo;想到蘇鸞將要成為世子妃,楊氏縱是長輩也不敢明著詰責,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說道:&ldo;鸞兒,你如今也被指了婚,應當知道閨譽於咱們女子而言,是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rdo;蘇鸞蛾眉微蹙,心道楊氏這樣說不是更顯出商仲泉錯得離譜來麼?一旁默默飲茶的秦夫人,卻是大約猜到了這個小姑子打的是何算盤。楊氏定是想說商仲泉壞了蘇安的名節,理應對蘇安負責。這不由得讓秦夫人想起半年前的那個晚上。那晚下了瓢潑大雨,楊氏留了來府上找她閒敘家常的宋姓閨友過夜。而宋氏去沐浴淨身時,楊氏有心將兄長誘去,使得他看了宋氏的身子。回頭楊氏便來找秦夫人哭訴,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宋氏原是要給亡夫守潔的,可這下再也守不住了!名譽對於咱們女子而言,是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咱楊家得給人家一個交待啊!於是,宋氏便成了宋小娘。秦夫人將手中掀著的杯蓋突然鬆開,杯蓋與茶杯碰撞出清脆略顯刺耳的聲音。&ldo;妹妹,你這話錯了。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會重要過活著。&rdo;楊氏面上一怔,似是未料到秦夫人會突然出言嗆她。不過轉念一想也是,兒子動到了秦夫人孃家頭上,的確也令秦夫人沒面子。不過若是兩家結了親,這就不一樣了。是以楊氏也未氣餒,以退為進的讓道:&ldo;嫂嫂說的是,我的話是有些偏激,不過我的意思主要是想說,名節對於咱們女人來說,那是極為重要的東西。&rdo;秦夫人沒再說什麼,楊氏則繼續言道:&ldo;仲泉無禮,汙了安兒的清譽。兄長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即便如此也還是委屈了安兒。&rdo;楊氏心疼的望著蘇安,眼中淚光閃閃,好似動了真情:&ldo;我是當真心疼安兒這孩子……既然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不若就給兩個孩子搭個線兒,讓他們……&rdo;&ldo;姑母,您說什麼呢?仲泉表哥不過就是攔著我大姐姐說了幾句不雅的話,又恬不知恥的尾隨了一路,怎麼就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rdo;蘇鸞氣不打一處來。兒子恬不知恥,母親也是下作。莫說沒生米煮成熟飯,就算是真那樣了,這種男人更不能遷就!楊氏正想再辯駁些什麼,聽到門口有人喊:&ldo;蘇鸞,今日天氣好,陪我出去逛逛。&rdo;這是陸錦珩的聲音。楊氏的嘴只動了動,卻是一個音兒也沒發出,生生將話嚥了回去。蘇鸞起身行了禮後,便拉著蘇安一同出屋。出了門口,蘇鸞轉頭小聲給蘇安說:&ldo;咱們明天就回京吧?&rdo;原本來此就是避開陸錦珩的,結果如今陸錦珩都追來了,還是帶著賜婚聖旨追來的,再在此處住下去也沒任何意義了。蘇安點點頭,&ldo;好。&rdo;她也想快著些回去,免得夜長夢多。青州這地兒,她總碰怪人。既然決定了明日便離開,蘇鸞看到立於遊廊旁的陸錦珩時,也真心想帶他出去逛逛。畢竟青州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八成以後也沒什麼機會再回來了。陸錦珩雲淡風清的笑笑,隱隱透著幾分邀功的意味。先前若不是他及時叫她出來,只怕姐妹二人還要被那為老不尊的婆娘纏磨一陣兒。因著青州靠著邊境, 與諸國毗鄰,故而物資豐富,民風開放,街市風情亦與京城有所不同。京中街頭雖也有雜耍, 卻皆是些融了風雅之趣的花架子, 不及青州的式樣大膽。站在街邊看了一會兒雜耍後,蘇鸞大方的打賞了一些碎銀子。陸錦珩側頭問她:&ldo;可看夠了?再去別處逛逛?&rdo;蘇鸞點點頭。二人來到一處不知是茶肆還是樂坊的小樓前, 聽到悠揚的琴聲自門裡傳出,蘇鸞不由得駐了步。陸錦珩噙著笑意溫柔的決定道:&ldo;進去坐會兒。&rdo;說罷, 便推門進了屋。很快便有堂倌熱情的前來招呼, 引著二人在雅座坐下, 一臉堆笑的將一個薄而精緻的小冊子遞到蘇鸞的手裡。介紹道:&ldo;我們這裡有各國最著名的茶, 還有各種精緻小點,客官看看要些什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