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粗糙的手摸著姜琴娘手背,一低頭眼睛就溼了。張氏嘆息一聲,摸了帕子給她:&ldo;嫂嫂,娘她念你的很,你就讓她表表心意,咱們家有你這些年照拂,也比從前好過多了。&rdo;羅氏收斂了情緒:&ldo;對,老二如今跟著個老匠人學做木活的手藝,老的身體健壯還能下地,我和張氏就養養蠶,來年開春,準備送大孫子去上私塾,束脩我都準備好了,你不要操心。&rdo;一家子人口簡單,羅氏膝下兩個兒子,大的幾年前戰死沙場,小的已經娶妻生子,目下在學手藝,家中並無多少額外開銷。姜琴娘點了點頭,她見沒外人,便開啟錢袋,從裡頭摸了六兩銀子出來,羅氏和張氏各自三兩。&ldo;這是公輸大伯今年送來的,你們拿好了。&rdo;羅雲村這樣的村子,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也不超過十兩,她給了六兩出去,怎麼也算很豐厚的。張氏順手就將那三兩給了羅氏:&ldo;娘,你管著就成。&rdo;如今家裡只剩老二一子,張氏並不擔心羅氏會將銀子拿去補貼他用,還不如一應交出去,總歸往後都是她的,還能讓老人家高興。果然,羅氏高高興興地收了起來:&ldo;好,我給你收著,你要用就跟我說。&rdo;轉頭,羅氏又問:&ldo;琴娘,你說老大那異姓兄弟每年都這樣送銀子來,往後他要回來了,咱們是不是該去看望看望?&rdo;姜琴娘早考慮過了:&ldo;您不用擔心,我冬天的時候都有送厚實的棉衣過去,等公輸大伯從沙場上回來,我去瞧瞧他,他若有難處我能幫上的都幫。&rdo;一直站邊上從頭聽到尾的楚辭眸光微凜,棉衣?他似乎想起什麼,忽的勾起嘴角冷笑了聲。一行人慢吞吞地到羅氏屋裡,今個一大家人都在,楚辭進門就見一精神矍鑠的老翁,還有一面板黝黑的漢子。姜琴娘又與他介紹了番,老翁自然是白長壽,羅氏之夫一家之主,漢子叫白鐵頭,是羅氏的二兒子,張氏夫婿,家裡本來還有個四歲的小孩兒,這會正同蘇重華在外頭玩耍。姜琴娘人沒坐下,就道:&ldo;家裡可是有香燭?我想同青松上一柱香。&rdo;白青松,正是姜琴娘 我是寡婦姜琴娘恍惚,她看著楚辭,打著圈的光暈裡頭,粉蕊翠蓋,迎風招搖中,長身而立的男子,眼熟得讓她腦海中某個名字呼之欲出‐‐公……不對!姜琴娘剎那回神,公輸人分明是在沙場上,且也沒這麼年輕。她收回目光輕聲道:&ldo;先生日頭烈,莫要中了暑氣。&rdo;楚辭抿了抿嘴角,他深沉地望她一眼點頭道:&ldo;我曉得。&rdo;話畢,姜琴娘攙扶著羅氏邁進門庭,進了屋。白鐵頭摸了摸後腦勺,似乎不明白姜琴娘怎的沒認出來:&ldo;公……&rdo;楚辭睨了他一眼,那一眼寒涼如薄冰,又似利劍鋒銳,讓白鐵頭瞬間噤聲。眼見姜琴娘和羅氏已經進了屋,楚辭才意味不明的道:&ldo;不準跟任何人說,聽到沒有?&rdo;白鐵頭瑟縮了下,很小聲地湊過去道:&ldo;公輸哥,你咋和從前長的不一樣了?&rdo;楚辭是白青松異姓兄弟,自然白鐵頭叫他一聲哥也沒錯。他揚起下巴,嫌棄的道:&ldo;什麼叫不一樣,我從來都長這模樣,是你眼瞎。&rdo;白鐵頭困惑不已,他記得多年前公輸住家裡之時,分明披頭散髮,一臉胡茬,臉色蠟黃,眉心也沒有那一線紅豎紋,根本就是個滄桑的中年漢子模樣,這會竟然還長年輕了。楚辭看出他心思,沒好氣地拂袖道:&ldo;我那會不是養傷麼,自然會臉色不好。&rdo;說完這話,念著這人是個實心眼的,他不放心地又叮囑道:&ldo;嘴巴嚴實點,連你媳婦都不準說,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