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鐵頭點了點頭,咧嘴一笑:&ldo;我不說,我誰都不說。&rdo;見這比他還高的漢子老實巴交,又憨實的緊,到底是自家兄弟的手足,楚辭不免多問一句:&ldo;你媳婦待你可好?可還孝順?&rdo;這下,白鐵頭笑地眯起了眼睛:&ldo;好!張氏待爹孃和我都很好,又會教養孩子,爹孃喜歡她,我我也喜歡她。&rdo;楚辭哼了哼,他可不是好糊弄的,那張氏一看就很精明,但好在目下瞧著本性不壞,分得清輕重。&ldo;好生過日子,有難處就來縣裡蘇家找我。&rdo;他拍了拍白鐵頭臂膀。當年在沙場上,白青松為他而死,他便發過誓,不管是姜琴娘還是白家老小,那都是他的責任。這般想著,他又說:&ldo;你兒子明年啟蒙,先找個私塾讀著,等到了年紀,我舉薦他進白澤書院,讓他好生讀書,日後也考個功名,總不能三輩人都窩在這鄉野村郊的。&rdo;白鐵頭見他板著臉,心頭髮憷,不自覺聽從安排:&ldo;知道了,公輸哥我會讓他認真唸書。&rdo;抬腳正欲往裡走的楚辭驀地駐足,提醒道:&ldo;我姓楚名辭,字九卿,號扶風,公輸是假姓,莫要再喊了。&rdo;白鐵頭小雞啄米地點頭,在心裡默唸了幾遍,生怕弄錯了。午食是在白家用的,想著姜琴娘要回來,羅氏今個一大早就在準備,不僅去田野間挖了鮮嫩爽口的野菜,還將家裡唯一一隻剛打鳴的公雞給殺了。鄉下人不重繁文縟節,白家並未將姜琴娘視作外人,是以一家人不曾分桌,都聚在一塊,圍著圓桌用。白長壽心頭也是高興,他將往年埋的酒挖出來,除卻兩個小孩兒,每人面前都倒了一盞。&ldo;圖個喜慶。&rdo;他笑眯眯地夾起兩個雞腿,&ldo;蘇小公子來用雞腿,白狗蛋這是你的。&rdo;因著孫子還小,又沒正式啟蒙,白家人大字不識,小孩兒便還不曾取大名,隨口喊著賤名也好養活。白狗蛋要比蘇重華小一歲,長的有些矮小,但一雙眼睛圓溜溜的,很是聰明伶俐。他沒見過楚辭,在飯桌上捧著小碗怯怯地看了好幾眼。白鐵頭心頭一動,他覥著臉問楚辭:&ldo;公……不是九卿哥,你有學問,能不能幫狗蛋取個大名?&rdo;白長壽緊張地看了楚辭一眼,呵斥道:&ldo;老二,你唐突了先生我揍你!&rdo;姜琴娘也是狐疑地看過來,她總覺得楚辭和白鐵頭之間,好似瞬間就熟稔了。楚辭擺手笑道:&ldo;我同鐵頭投緣,起先在外頭認他做了弟弟,既然是兄弟,狗蛋那便是我晚輩,你們不嫌棄,這個大名我便當仁不讓。&rdo;白長壽訝然,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白鐵頭,所以自家傻兒子這是踩了狗屎運了?張氏反應很快,喜笑顏開道:&ldo;那就多謝先生了。&rdo;姜琴娘微微皺眉:&ldo;先生,你不必……&rdo;&ldo;琴娘,&rdo;楚辭打斷她的話,&ldo;我是真認了鐵頭做兄弟的,沒有旁的想法。&rdo;姜琴娘不好再說甚,她甚至都想不明白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一個滿腹經綸的夫子,一個白丁村夫,怎的就能說到一塊了。楚辭看著白狗蛋,略一思忖道:&ldo;旭陽初升,軒浩盛威,便叫旭軒吧,白旭軒。&rdo;&ldo;旭軒,白旭軒……&rdo;白長壽唸叨幾聲,頓覺這名字再好不過。楚辭指尖蘸水,在桌上輕輕滑過,旭軒兩字躍然其上:&ldo;這般寫的,寓意前途如日廣博。&rdo;白鐵頭和張氏都湊過來看,張氏比白家人稍好一些,稍微認識幾個字,勉強將旭軒兩字記在心裡,往後別人問起,至少說的出來。取罷大名,白長壽便招呼著用飯,鄉野之家,吃得不精細,但卻別有一番風味,偶爾用一次,也挺新鮮。平素有些挑嘴的蘇重華硬是吃撐了,小肚子圓鼓鼓的,一放下碗筷,就同白旭軒跑得來不見人影。仲夏晝長,大夥晌午都有休憩片刻的習慣,待白家人三兩休息去了後,姜琴娘同赤朱躺了會,她睡不著遂起身出了廂房。攀爬滿山薔薇的竹製門庭陰涼處,眼熟的蟹殼青長衫人影靠門而立。轉過頭來,楚辭彎了彎星目:&ldo;大夫人也是不睏乏麼?&rdo;姜琴娘點了點頭,她看著他欲言又止。楚辭朝她招手:&ldo;大夫人好像有話要說,不若過來這裡有過堂風很是涼快。&rdo;聽聞這話,姜琴娘咬唇,緩步過去,兩人一左一右,隔了一丈遠。&ldo;先生,白家曾是我夫家,從前待我也很好,我不會不管他們,但是先生不必因著我的緣故,對白家多有照拂。&rdo;姜琴娘輕聲道。她不喜歡這樣,就好像分明是自己該負重的責任,結果全被他給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