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爺……是我不好……您包涵……”
“活該你受罪!藥就自己乾嚥吧!”宮衛靴子隨意攏了攏瓷碗碎片,踢到一邊,罵罵咧咧走了。
明城低著頭,手緊緊按住身下稻草,吶吶地道著歉,誰也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什麼,也沒人有心情聽,都轉身走開。
最後一個宮衛轉身時,卻忽然停了停。
明城低著頭,跪坐著雙手按地,似乎已經失去了全身力氣,雙臂微微顫抖。
那宮衛停下,向後退了退,眼角瞥了她一眼,唇角忽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意。
明城始終沒抬頭,手臂顫抖卻更厲害了。
那宮衛的靴子,忽然從柵欄縫隙裡探進來,一踢,踢開了她的雙臂,明城支撐不住,跌倒在地,她剛才雙手撐地的爛稻草裡,露出一方白白的東西。
碎瓷片。
宮衛露出一抹了然的笑,看了看牆角那堆瓷碗碎片,輕聲道:“皇后娘娘手腳真快,居然誰都沒發覺你藏了一枚瓷片。”
明城絕望地抬頭看著他,啞聲道:“我想死……我想死不可以嗎!”
“可以。”那宮衛不急不忙地道,“不過娘娘如果真的想死,為什麼剛才在我從你身邊經過時,故意露出指縫下那點瓷片呢?”
明城渾身一震,低頭喘了兩口氣,軟弱地道:“我……我覺得你看我的眼神一直不大對勁,我……我想試試……”
那宮衛笑了笑,看看已經快要走遠的其餘人,快速地道:“人必能自救他人方可救之。否則要廢物何用?冒這險何必?娘娘若能自己走出這監牢,並拿出令我主人滿意的東西,或許還有一分機會。”
說完他快步離開,明城抬頭看著他的背影,慢慢伸手,握緊了那片瓷片。
她毫無神采的眼底,忽有光芒閃爍,陰冷的、渴望的、痛恨的、興奮的……最後化為一抹決然殺氣,如刀鋒,一掠。
……
那和明城說完話的宮衛,出了地牢,值戍至規定時間,便和其餘宮衛一樣,離開玉照宮回家。
不過他行路很是警惕,一路行走一路拐彎,不時關注身後有無人跟蹤,走了大半個時辰,到達一座宅子門前,飛速扣動了門環。
門後像隨時有人等待一般,立即開了門,宮衛閃身進入,問門後人,“主子好麼?”
門後一個灰衣中年人,皺眉道:“無事不可來此尋主子。你怎麼忽然跑了來?”
“自然是有事。”宮衛笑道,“地牢裡那個,果然不安分了,我來請主子示下,管還是不管?”
“十有八九不管吧,那個廢物有什麼用?”灰衣中年人道,“上頭髮生了變動,目前主子的一部分危機已經解除,倒不必像從前那樣費盡心思。所謂一動不如一靜,主子另有別的打算,你可別給主子找麻煩。”
那宮衛有點失望地點點頭,正要告辭,忽然裡頭一個清朗溫和聲音傳來,“老五來了,什麼事?”
灰衣中年人無奈地搖搖頭,示意宮衛進去,宮衛閃身進入那間作為書房的廂房,初夏天氣,天色明媚,書房裡竟然也不見一絲光亮,四面窗戶,都蒙以黑色輕紗,海棠花鼎裡沉香菸氣嫋嫋,令人視線更加模糊不清,只能勉強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背對門立在窗邊。
宮衛恭謹地行了禮,將今日地牢裡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末了道:“您吩咐屬下,如果明城有異動,便提示她一二,並來向您稟報。如今屬下瞧著,皇后娘娘似乎不安分了。”
“哦?”修長背影並未震動,語氣清淡裡微帶篤定。
“您的意思……”
“明城此人,現在唯一剩下的價值,也就是她掌握的開國女皇地宮的秘密了。想要殺景橫波,那裡是個可以利用的地方。而且據說開國女皇的地宮裡,藏著足可掌握王朝翻覆的秘密,這秘密並不是所謂的皇圖絹書……我對這個很感興趣。”男子淡淡道,“不過我不喜歡和笨人合作。如果明城不能自救,沒有想到我需要什麼,你就乾脆把她滅口吧,留著,是機會,也是禍患,沒有她,我未必殺不了景橫波。”
“是。”
宮衛退了出去,男子慢慢轉身,走到桌邊。
椅子上披著一件黑色的綢緞斗篷,黑暗中幽光流轉,似一雙盯視黑夜的眼睛。
……
地牢裡沒有白天和黑夜,只能透過頭頂遠遠天窗的光線,推斷時間的流動。
黑暗的牢房裡,瀰漫著淡淡的血腥氣息。
明城咬著牙,將半幅血跡斑斑的地圖收在自己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