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過去開了門,一個小和尚遞給高翔一張紙條子,輕聲說:“這是清竹庵送來的。”
高翔張開紙條看,上面的內容讓他震驚不已。
紙條上數行娟秀的行楷,書道:
板橋親哥:
小妹頓首叩罪,萬請宥過。小妹天國有
知,佑哥天成大業。
男兒有志,萬勿在紅顏中打飄忽。哥哥
天智聰盈,當鴻鵠高鳴遠揚。
此生無緣,來世續報。阿彌託佛。
親妹:一姐慧智
叩首
高翔給黃慎看了,哥倆對視了一下,各自感觸良多。高翔望了沉睡的板橋一眼,欣羨地嘆息了一句:“他真是有福之人。哎,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黃慎由衷地應和道:“是啊,得一足矣。”
哥倆正說著,高齡的石濤聽說了板橋的事,由兩個小和尚攙扶著過來了。
一見大師來了,高翔哥倆慌忙迎上去扶住老人家。石濤輕口問道:“板橋醒來了嗎?”
高翔說:“沒有,還在昏睡。”
“打他起身,睡久了,他會生出大病的。”石濤說著走近板橋的床邊,剛要舉手拉被子,突然間看見了放在板橋床頭的那張一姐的“絕緣書”。
石濤捧起看見了,看了一遍,不知為什麼,他又細細咀嚼輕聲唸了一遍。難以察覺的激動之下他說:“高翔,拿火來。”
高翔不解其意地問道:“大師,要火幹什麼?”
“讓你拿來你就拿來。”石濤不容置疑地說道。
高翔連忙出去了,石濤拿起板橋的手臂,靜心地號著他的脈象……
“大師,火來了。”高翔端來了一個碩大的蠟燭臺。
石濤拿著那張王一姐的“絕緣書”,莊重無戲言地說道:“這是一張催命符……它會要了板橋的小命。”
石濤剛要燒燬那張充滿情感的書函,高翔一把攔住石濤的手,撲通給石濤跪下了:“大師,不要燒,給我,我不會讓板橋看見的。”
黃慎也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不,大師你不能燒。”
“阿彌託佛。”石濤雙眼微合了起來,念起來了佛偈:“身是菩提樹,人生皆物外。本來萬事空,何必惹塵埃。南無阿彌託佛……”
“大師,晚輩求你了。”高翔懇切地求道。“我要留著它,這是一個有情女子留下的絕命書啊。求大師讓我留下它,我和阿慎不會讓板橋知道的,我們不會害板橋的……”
石濤淡漠地看了高翔和黃慎一眼,低沉地說道:“爾身為老衲的隨身弟子,二十多年,竟與佛這般無緣,可嘆可嘆啊。”說著將那張書函伸向了燭臺。
就在一剎那間,高翔竄起身猛丁吹滅了燭火,搶過了石濤手中的書函。
石濤望著保護神一樣並排站立的高翔和黃慎,竟一下子愣了神。
高翔頓首謝罪:“大師,請原諒弟子不恭了……”
石濤哈哈大笑了起來:“人非聖賢,誰能無過,誰能無過啊……阿翔,你還是和小時候一個樣,從不聽師傅的,秉性難移啊……”
黃慎的反應比高翔快了半拍:“大師原諒我們了?”
“起來起來,你們都起來。”石濤說著要起身,黃慎和高翔慌慌扶住他。石濤嘆息地說:“你們把老衲看成什麼人了?一姐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子,難怪心相甚高的板橋痴情難拔。”
石濤說完起身到畫案前,拿起毛筆在一張紙上寥寥數筆畫下《滌愁圖》一幅:氤氳中似隱似現的遠山,山下一江春水東流去,遠處的江面上,一葉小舟載著一個彈著琴的窈窕淑女。他在畫幅的空白處留下了這樣的書題:
人生勿言愁,一江春水載不夠;紅塵滾滾愁去
了,三千里路滌清波。
古稀老人大滌子石濤書贈板橋
高翔敬服無比地看著石濤說道:“大師,弟子今日得佛,悟得禪理了。”
“嗯。”石濤笑了一下,“頓悟即是。”
3
高翔與黃慎攙扶石濤大師回後院禪房歇息,或許是一姐的絕緣書引起的興奮,或許是想讓板橋多多昏睡一陣子,兩人不約而同提出轉轉。
“你說說,一姐就這麼在空寂的寺廟裡打發一生了?”黃慎引出話題道。
高翔心有靈犀,感觸良深:“板橋那麼聰明的腦袋,都沒法子說動她,看來她是鐵了心的。”
黃慎撫著平山堂前的鐵樹,苦笑道:“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