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逢人便說,曾於紅橋上見到二十四名美人吹簫,幾疑是天上神仙下降。這紅橋……才被世人稱作是二十四橋。
後來我偶去人間,一時情令智昏,居然嫁與了凡人岑生。我與岑生相愛不久,便懷上了他的孩兒。我心中想著他已是我腹中骨肉之父,自己身份也不必瞞他,便帶他與姐妹們相見,並聚於我澄豔府第,開宴取樂。我是老大,自然便排在首席,坐在我身邊的,便是排行第二的水紅藥……水玉人的親生母親。”
我“啊”了一聲,先前雖聽水玉人喚夜光為姨媽,但我倒沒想到夜光真是水玉人母親的姐妹。
只聽夜光說道:
“那時紅藥修行雖有七百年,但她原身乃是一株紅色芍藥,屬花木之妖,所以法力道術,反而是我們二十四人之中最弱的一個。然而她性情羞澀雅靜,少有言語,一舉一動,俱是惹人不由自主地頓生憐愛。所以她雖排行第二,但其他姐妹,倒是將她看作妹子呵護的居多。
時值暑夏,而她的席位正在水府軒臺之側。當她手執輕羅小扇,身著淡紅輕紗裙衫,斜斜地向欄上一倚之時,那種嫋娜風流的態度,只怕……連玉人也比她不上。我那郎君岑生,更是看見她的第一眼起,面上眼中,便有了掩不住的憐惜之意。”
“也是前生的冤孽,只是水軒中那初見一晤,誰知岑生居然真的看上了紅藥。而紅藥,我那嬌弱不勝、羞於言語的二妹紅藥,竟也將姐妹之情、結義之誼全都丟在了腦後,對他也是傾心相許……此時岑生與我相識已久,因我並不再隱瞞,他也就漸漸識得了我的行跡,明白我與眾姐妹都不是這世上普通的女子,所以一直對我忌憚。
現在想來,當時岑生他知道我的性子烈如火焰,又有著莫大神通,不同於尋常凡間女子。所以面上雖對我恩愛倍至,其實心中,未嘗也沒有一絲忐忑畏懼之心。
只是自那之後,紅藥漸漸地就很少來我府第之中了。幸得她的洞府便在湖邊山中,與我所居水府不遠,往往半柱香的功夫便能往返。我雖覺得奇怪,但腹中胎兒已大,將近臨盆之期,人也身滯神困,昏昏欲睡,一天之中,倒是有大半天都在床上睡覺,沒有精力再舉行宴會,姐妹們也都自覺地來得少了。
那日傍晚,我午睡方醒,驀然發現身邊床榻空無人影,不知岑生去了何處。我只道他是出去散步,想要起身去找他,剛剛直起腰來,忽覺腹中劇痛,一時忍受不住,竟然自床榻之上跌落了下來!
我雖未曾生育過,但也知這是即將生產之兆。當下便想要喊人進來,但一陣巨痛襲來,還來不及叫出聲來,人便已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我悠悠醒轉,房中仍然空無一人,岑生還是沒有回來。我只覺身下一片冰冷,用手一摸,手上卻是血紅的一片。原來我是躺在一片血水之中。有一個小小的嬰兒,在血泊中發出微弱的哭聲。
我心中又痛又喜,喜的是我終於為岑郎他生下了孩兒,痛的是我那孩兒一出生便受到這樣的痛楚,親生孃親居然昏迷過去,無法好生照料於他。
我此時產下孩兒,元氣慢慢恢復過來。當下強自支撐起身體,慢慢從地上爬了過去,終於將那孩兒抱在了懷中。仔細端詳之下,只見他面貌口鼻,與岑生甚是相像,更令我喜不自禁的是,這個孩子是個男孩,岑生三代單傳,現在香火有望,我夜光總也不枉了做岑家的媳婦一場。
我懷抱著那個孩子,一邊大聲呼叫,奴僕們聽到我的聲音,跑進門來,見我已生下了孩子,都是喜上眉梢,一時恭喜之聲充盈房內。
只是他們找遍府第,也沒有發現岑生的影子。
一生皆休
或許是鬼使神差,又或是上天命定該我遇上的劫數,在眾奴僕尋找岑生的一片忙亂之中,一個平時想都不曾想過的念頭,突然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而且越來越是鮮明:
“紅藥!莫非岑郎他,竟是在紅藥那裡麼?”
我頭腦之中一陣嗡嗡作響,手中本能地抱緊了我的孩子,一個聲音在心裡勸阻我說:“去紅藥那裡做什麼呢?況且方才產下孩兒,尚帶有血房穢氣,便這麼冒冒失失去了,可也太失體統啦!”可是有另一個聲音又在悄悄地說:“去一去又有什麼要緊?這是你最要好的姐妹,你生下孩兒,自然是要抱去給她看看!看看!去看看!一定要去看看!”
我心中胡思亂想,腳下卻是旋風一般,幾乎是踉蹌著跑出了水府,駕起雲頭,直奔水紅藥的居所——位於湖邊翠屏山下的“影紅洞”而去。情急之下,我竟連孩子都忘了放下。
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