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歧視誰。老師和同學待我不錯,可我還是常想念生活過的古莊,更多的是想念你,想念咱倆在一起的日子。
第三章 韓雪(20)
夜裡我做了個夢,夢見天上飄著白雲,鳥歡快地叫著,你脫掉鞋子,蹭蹭地爬上了樹,擗下榆錢枝子,扔給等在下面的我。四周沒有別人,只有我倆在一起,你坐在我對面,捋下一把榆錢放我嘴裡,我捋下一把榆錢放你嘴裡,都想讓對方多吃,像親兄妹一樣親熱。實際上,你就是我心中的親哥哥,和你在一起是多麼讓人高興呀。天氣突然變了臉,颳起一陣怪風,天昏地暗,我隨風飄走了,你像瘋了一樣在後面追……風停了,我揉揉眼睛,才發現眼前有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溝裡滿是滾滾的黑水,你站在鴻溝的另一邊,邊哭邊呼喊著我的名字。我望著你不能過溝的身影,喊著你的名字哇哇大哭……醒來之後,才知道是做了一場噩夢,淚水溼了我的枕頭。
寶子哥,難道你把我忘了?難道你不守信用?難道你也嫌棄我出身不好?假如你再不給我回信,我也永遠不會給你寫信了。
此致
敬禮
盼著你的來信!!!
韓雪
一月二十日
韓雪並不是沒來信,而是讓叔叔給扣下了。叔叔對我一直很好,好得簡直是言聽計從,搞不明白在這件事情上他為什麼要欺騙我。
我找遍房間的各個角落,也沒發現寫有寄信人地址的信封。
叔叔挑著水從外面回來了。
我懷著不滿的情緒,跑到叔叔跟前問:“韓雪來信的信封呢?”
叔叔將水倒進缸裡,跟我打馬虎眼:“什麼信封?”
“韓雪來信的信封。”我將手裡的信拿給叔叔看。
叔叔看事情隱瞞不過去了,滿不在乎地說:“讓我撕了。”
沒了寄信人的地址,想到不能給韓雪寫信,她會認為我不守信用,會傷她的心,天各一方斷絕與她的來往,心裡就特別難受,鼻子酸酸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我拍打著叔叔的大腿,不依不饒地哭著說:“壞叔叔,壞叔叔,你賠我信封,你給我找地址去。”
叔叔粗暴地推了我個屁股蹲:“一邊去!”
我心裡更感到委屈,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叔叔冷冰冰地說:“給你找個屁!從今往後就是不許你跟她來往,她出身不好,跟她拉拉扯扯的,一輩子就徹底完了。別說入黨,連當兵都去不成,我全是為了你好……”
我坐在冰涼的地上,越哭越委屈。
11
冬天去了,春天來了,最近幾天特別地暖和,暖得人們脫下了棉褲棉襖,換上了有裡有表的夾襖,脫去了棉鞋頭子,換上方口夾鞋,跑跑跳跳,爬稈子上樹,顯得利索多了。
村口的柳樹開始發芽變綠了。
王墩脫掉兩隻鞋子,光著腳丫子朝樹上爬。
我坐在冰涼的地上,兩手託著下巴,下意識地朝公社通往村莊的路上張望。跑信的騎著草綠色的腳踏車又來了,後車架的兜子裡裝滿報紙和信件,有時也裝一兩個郵包,只是由一個年老的換成了一個年輕的。年老的郵遞員人們喊他老史,我天天到大隊裡去等著老史,一來了就上前問他,有我的信嗎?老史熟悉的能叫上我的名字,總是樂呵呵地對我說:“明天,明天就有你的信。”然而,無數個明天都過去了,仍然沒有我盼望的來信。
我對韓雪來信已經徹底失望了。
王墩擗下柳樹枝子做了一支柳笛,在一旁吹起來。
天空中飄著朵朵白雲,白雲下有幾個移動的小黑點。
一群大雁由南向北飛,當它們飛過頭頂時,我在心裡默默地說:“大雁呀!請你們為我捎個口信,告訴韓雪,沒能給她回信,不是我的過錯,請求她的原諒。”
大雁在天空中消失了,我的眼裡含滿了淚水。
。。
第四章 秋實(1)
1
已經是農曆的二月了,天氣的變化總是反覆無常,才暖和了幾天,脫下的棉襖就又穿在了身上。外屋裡傳來母親做早飯時拉著風箱的呼噠聲,那聲音不緊不慢,很有節奏。我躺在被窩裡不想起,睜著一雙眼睛望著窗戶,窗戶橫著是五個稜,豎著是四個稜,整個窗戶被分成了大小不一的二十個方格。去年秋後用桐油油過的窗戶紙結了一層厚厚的窗花,圖案奇形怪狀,有的像重疊的山巒,有的像掛滿霜雪的森林,有的像天上堆積的白雲……儘管打春一個多月了,看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