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問詢一路走,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算找到了城北的一處小巷。小巷盡頭有個小院,院子裡種了兩株桂花樹,如今已是落光了葉子,只剩下樹枝被夜風吹得搖動不已。
董蓉悄悄走了過去,仔細看看門楣上那個烏木匾額,“木家”倆字中的木字,果然少了一撇,於是扭頭就往巷子外面走。可是她剛剛出了巷口,居然被人攔住了。
董蓉一驚,剛要開口,不想那人卻是搶先問詢出聲,“您可是董夫人?”
“你是哪位?要做什麼?”董蓉聽得對方叫破自己的身份,戒備的退了兩步,右手垂在身側,隨時準備拔出匕首自衛。可是對方卻也退了兩步,藉著一個雜貨鋪子門前的燈籠光亮,特意露出了自己的模樣。
“東家,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跟著三位少爺小姐出門的戊六啊!”
“戊六?”董蓉待得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樣,立時大喜的上前抓了他的袖子,“你怎麼還留在這裡,啟哥兒和明哥兒,還有晨曦呢?他們都在哪裡,可是回桃源島了?”
“東家,”那人壓低了聲音,一邊警惕的私下觀瞧一邊勸慰道,“東家莫要著急,這事兒說來話長。吳教頭也在這濱州城,不如東家隨我回去,問問教頭就都知道了。”
“好,快走吧。”時隔多日,董蓉終於見到一個“家裡人”,歡喜之意簡直難以形容。
那戊六眼裡閃過一抹喜色,當先引路,兩人一前一後在城北的幾十條小巷子裡饒了很多圈兒,最後終於到了一個稍大的院子。戊六在院子後門敲了三長三短,很快就有人開了門。董蓉藉著燈光一看,居然也是熟識之人,於是低聲說道,“戊四,你也在這裡?吳教頭呢?”
那戊四驚得半晌沒說話,神色好似見了鬼一般驚恐,戊六趕緊上前給了他一拳,低聲玩笑道,“怎麼了,老四,你不是整日裡到處找尋東家嗎,就怕東家被彌勒教害了。這會兒當真見到東家,怎麼又不會說話了?”
那戊四打了一個激靈,趕緊彎腰行禮,嘴裡含糊應著,“東家,您平安無事就好,快進來,快進來!”
董蓉笑了笑,隨著兩人進了小院兒,戊六招呼道,“老四,你引東家去客廳,我去請吳教頭。他若是知道東家來了,怕是要喜瘋了。”
說著話兒,他就拐去了院子角落的一個屋子。董蓉扭頭想要仔細看看,戊四卻擋了她的視線,憨笑道,“東家,咱們去廳裡坐,小的給您泡壺好茶。”
“好啊,”董蓉笑著隨他走去客廳,應道,“辛苦你了。”
“東家折煞我了。”
兩人說著話兒就到了客廳,戊四不知是平日不常做這些事,還是天生慢性子,一壺茶足足折騰了一刻鐘才算端到董蓉跟前。董蓉也不催促他,反倒慢悠悠打量屋子裡的擺設兒。
後院角落的房間裡,吳教頭剛剛喝完一壺酒,正翹腳躺在床上犯愁。這眼見又過了幾個月,再完不成任務,別說回不去總壇,就是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兩說。
他突然見得戊六進來,就遷怒罵道,“你又跑哪裡去了,整日正經事不做,就知道躲懶!”
戊六極力壓著狂喜之色,上前低聲說道,“教頭,你快去廳裡看看吧,我把東家帶來了!”
“你說誰,董東家?”吳教頭驚得立時跳了起來,焦聲問道,“她是一個人,還是帶了幫手?”
戊六得意的顯擺道,“放心,教頭,只有她自己。我方才從外面回來,路過五柳巷口,正好瞧見她去敲門,就順水推舟把她騙回來了。看樣子,她最近流落在外,還不知道咱們反水的訊息。”
“太好了,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算你大功一件!”吳教頭喜瘋了,大巴掌彭彭拍在戊六背上,末了眼珠兒迅速轉了兩圈,低聲吩咐道,“你去酒樓買兩樣清淡小菜,加些軟筋散,然後送到前廳來。我先去糊弄幾句,記得要快!這婦人可不是傻子,時間久了,怕她起疑心。”
“是,教頭。”戊六出門直接奔去了酒樓,吳教頭則整理一下衣衫,去了前廳。
董蓉正端了茶水喝著,見得吳教頭進來就立刻站了起來,吳教頭也是幾步搶到近前,“噗通”就跪了下去,一邊磕頭一邊低聲哽咽說道,“東家,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老奴對不起您和王爺的囑託啊,老奴有罪啊!”
說起來,吳教頭也是董家老人了,當初慕容懷德二下草原刺殺大王子,攪得草原大亂,其中就有他跟隨在側。若不然,董蓉也不會把護衛三個孩子的重任交給他。
這會兒眼見他哭得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