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吃用之物。曹婆子不知是想開了,還是被先前那頭年豬徹底收買了,除了偶爾抱怨曹大姐兒進城享福不肯回來之外,倒也沒再找兒媳的麻煩。
於老太原本對兒媳有些不喜,但相處下來,眼見四蓮孝順又勤快,待自家兒子也是千好萬好,漸漸心裡也就軟和了。但多年兒媳熬成婆,老太太每日還是照舊繃著臉,端著婆婆的架子把兒媳使喚的團團轉。
於桂生雖然心疼媳婦兒,但也不敢招惹老孃,只得每日扎進木頭堆裡,賣力的打製窗框木門,為明年開春建房做準備。董蓉每每見到這一家子,都覺好笑,閒來無事也就常去坐坐。
如此,日子一日日平靜的滑了過去,轉眼就要到了臘月。書院裡照例放了冬假,董平和喜子終於回了果園。
董蓉一見弟弟有些凍得紅腫的手背,忍不住大罵書院吝嗇,為何不在書舍地下鋪上火龍?偌大的屋子只有屋角放了火盆,簡直同窗外沒有什麼區別。
董平笑嘻嘻看著姐姐給他洗手塗藥膏,也不多解釋。讀書講究刻苦堅持,若是環境太安逸溫暖,學子們昏昏欲睡,哪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讀書做學問?但他可不打算同姐姐說起這些,反倒一會兒嚷著傷口癢癢,一會兒嚷著疼,末了又說晚飯要吃水煮魚熱乎熱乎。
董蓉怎會看不出弟弟撒嬌,伸手拍了他一記,說道,“你手上凍傷抹了藥膏,這幾日要忌食辛辣,只能吃清淡的!”
董平立時苦了臉,這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就連喜子都癟了小嘴兒。原本傻柱坐在一旁,眼見媳婦兒圍著小舅子忙碌,心下還有些吃醋。這會兒見得小舅子弄巧成拙,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董蓉扭頭瞪了他一眼,又道,“你這幾日也有些咳,晚上熬粥炒白菜,誰也不能吃肉!”這下輪到董平大笑不止了,他終於找到難兄難弟了。
小小的茅舍,因為董平主僕的的歸來越加熱鬧起來。待得喝了臘八粥,日子好似就過得更快了。眼見進了臘月二十,董蓉拉著弟弟商量應該回趟董家了。
雖然姐弟倆對那個自小長大的地方都沒啥留戀之情,但他們畢竟頭上頂著個董字。在這規矩禮法大過天的地方,還是要耐著性子應付一二才好。
董蓉拾掇了兩盒點心,兩盒茶葉,一套嶄新的文房四寶,一塊黛藍繡雲水暗紋的料子,預備作為送去董家的年禮。至於曹姑母家裡的那份兒可就實惠多了,大筐的水果,一袋子粳米,一袋子細面,一小筐麻花和酥餅,還有給孩子們準備的兩隻小爬犁。
於桂生聽說這爬犁是要送給孩子玩兒,特別在爬犁上嵌了兩隻小竹管,有風吹過的時候就會發出嗚嗚的哨音兒,惹得喜子眼饞之極,纏著他又多做了一個。
傻柱親自趕了馬車,拉著年禮和媳婦兒小舅子慢悠悠去了槐樹村。董蓉生怕牛氏那個貪心婆娘把所有年禮都留下,於是一到村頭兒就跳下了馬車,囑咐傻柱先去曹姑母家裡拜訪,等她們到董家轉一圈兒就過來匯合。
三人誰也沒提起若是董家留飯的問題,畢竟要牛氏那般大方,天上要下紅雪才成。而老天爺每天指揮著北風呼嘯,玩耍的開懷至極,哪裡像受傷的樣子…
董家往年每到這時候就會折騰著打掃屋舍庭院,準備過年了。不管天氣多冷,牛氏都會罵著長子長女打水擦洗窗欞、屋簷,甚至井臺,完全不顧他們雙手凍得比蘿蔔還紅腫。而董老爺總是忙著同城裡的幾位“好友”賞梅喝酒,哪有閒心理會“兒女”瑣事。所以,對於別人家的孩子來說,過年是件開心事,只有董蓉姐弟不喜,甚至痛恨。
這會兒站在董家門外,眼見院子裡殘雪凌亂,窗紙灰濛濛,姐弟倆不自覺的同時挺起了腰背。這個院子哪怕髒亂的再也住不得人,今時今日也絕對不會有人敢支使她們擦抹打掃了。
姐弟倆對視一眼,笑著推開了院門。牛氏正坐在屋子裡哄勸哭鬧的小女兒,因為她一定要做套新襖裙,過年時候穿出去同小姐妹們顯擺。但先前的牢獄之災掏空了家裡多年存銀,董家早就不似先前那般富庶,牛氏真是有心無力。
她被鬧得實在沒辦法,就轉向董老爺嚷道,“老爺,你都說句話啊!這眼見過年了,家裡還沒置辦吃食呢,到底去哪裡尋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