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政敵的結髮妻後》最快更新 [aishu55.cc]
梅娘鋪面離蟲場近些,因而四喜叫上李叔將家中大鍋抬到了梅館。省下路上的功夫,又免得剛出鍋的花生米被秋風吹涼太快。
今日照常忙活到午後,饅頭送完賣花生,生意卻不如往日,日薄西山時分,食盒裡還剩不少,是從前沒出現過的情況。一問才知是鎮上來了官家請的戲班子,有閒的沒閒的都趕去瞧。
孟飛鸞粗略算算也回上了本。
做買賣三分天註定,她並不焦心,將剩下的花生在其他攤位之間分了分。花生出鍋前噴上了一層酒水防潮,涼雖是涼了,入口還是脆的。
“娘,早知今日有這樣的好事,我們也該休攤去鎮上逛逛。”
日子枯燥,總歸要瞧點熱鬧。
於淑春在食盒裡給秋姨梅娘兩家留了兩碟子:“你這孩子,沒掙幾個錢還知道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學上偷懶了。”
“哪兒啊,花錢要花在刀刃上,掙錢更要選對路子不是?我們的花生這麼香,要是拉到鎮上去,那不得整個盆滿缽滿啊。”孟飛鸞自然地將娘剛提起來的食盒接過來,在原本放饅頭蒸籠的地方碼好。
四喜手腳麻利,於淑春性子慢,想幫忙都插不上手,只能在邊上樂地調侃:“你啊,還是缺見識。得了空讓你和君清倆小子上街去瞧瞧,那的新鮮玩意兒可多了,糖人芝麻糕龍鬚酥。咱們的花生鎮上的人可瞧不過眼。”
“您要真有見識,就不會上了一趟鎮裡說這麼多遍了。”孟飛鸞反唇打趣道,“再說了,咱家這花生米放在哪裡都有銷路。你沒聽場子裡的老客人講嗎?你的花生米不加鹽花不加糖都比別人的有滋味。”
要說於淑春這手藝好,不是天生,不是從小練的,也不是娘教得好。
她打小跟四喜很像,天生體弱,加上家裡人溺愛,沒能抓著學手藝的好時機。別家姑娘都能獨自掌灶臺了,她連炒勺都拿不穩當。
轉眼就到了能出嫁的年紀,村裡的女人家要拿不出一手繡工和好廚藝,要被人戳脊梁骨叫作懶婆娘,只能配給歪嘴眼斜的懶漢。
媒人上了兩次門,她怕了,於是咬緊牙關跟娘學手藝。
起初一日能在手上留下三道口子,藕白的胳膊在面對油鍋後更是沒一塊好肉。學了半月,娘心裡不忍了,看她性子雖隱忍內斂卻倔得很,一咬牙送予村中一出了名的辣子家中學廚藝。
這姐們性子直爽,講話不中聽,但手藝沒得挑。
於淑春跟著學了半年,直到那辣子對著她再挑不出一句刺來才回家。如此一般,手藝在村中排得上號了,但被這婆娘訓怕,跟誰講話都唯唯諾諾,生怕得罪人。
她從前也怨過娘。一怨沒有早些教自己手藝,二怨娘嫌自己笨,不樂意自己花功夫教,給自己找個這般“怨毒”的師傅。
如今為人母之後,於淑春面對同樣身嬌體弱、做不好農活的四喜,她才發覺自己連娘當初扶她上灶臺的狠心都做不到。
寵著愛著,四喜往後的生計與婚事成了壓在她心上的巨石。
可是眼下再看四喜大病得愈,將近一月的功夫竟成長得如此迅速。老話講,人活一股勁兒,這股勁在做什麼都不會差——就像現在的四喜,端茶送饅頭,吆喝賣花生,上灶臺學手藝,樣樣都不落下。
於淑春望著四喜揹著竹簍子推車上路的背影,感慨頗多,最後只說出一句:“四喜啊,你真和從前不一樣了。”
這話發自肺腑,落到孟飛鸞耳朵裡只覺得出現得突兀,嚇得她心頭突突一跳。
近來日子過得舒服,身邊的人似乎都接受了她能幹勤快、身手矯健的設定,因此她也沒有可以收斂,故作嬌羞扭捏的女兒家姿態。
飛鸞扭過頭,想瞧著於淑春臉上的神色作答:“人都是會變的嘛,娘。”
於淑春沒回看她,自言自語似地講道:“你爹要知道你變得這樣能幹懂事,不知有多高興。哎,可我夜裡還總夢到你從前的樣子,都說女大十八變,可你這一變連帶著性情,也忒突然了。”
孟飛鸞心中本就有愧,聽了這番話就像是吞了一根長刺進肚,咽也不是,嘔也不出,長了幾次嘴也不知該怎麼接話。
留白漫長,淑春好似想起什麼,再開口道:“對了,丫頭,我們什麼時候將三兩銀子還回去?”
日前饅頭與花生的營生都是她負責掌勺。在灶臺背後忙活,沒多管出攤的收益,只想著從前做一件生意,而如今做兩件,多半能掙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