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幾日前上街,她聽秋姨講四喜早掙夠了還林家債的錢,應還有不少盈餘,心裡暗暗吃驚,也記著催四喜早些把錢還了。
“眼下距林伯華定的年節還有些時日,不必那麼著急。”孟四喜想到林家那頭的爛攤子,情緒複雜。
將三兩銀子砸到林伯華那張腎虛不濟的臉上固然容易,也是見揚眉吐氣的爽事。但要是讓林家錯生出我母女二人藉著這個生意掙上大錢的錯覺,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謂財不外露,就是這個道理。
“可我總覺著欠了錢,日子過得不踏實,尤其是這房子住得……”於淑春拍拍胸脯,語氣漸弱。
“房子就是咱家的,您踏踏實實住著。”
要說拿道理搪塞人,孟飛鸞很有一手,尤其是對於淑春這般耳朵根子軟的:“要我說,這錢拿在咱們手裡還能生錢,拿在他們手裡卻只能落灰了。我們遲一天還能多掙一些,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一番話像是掉進無底洞裡的小石子,久也沒得到於淑春的迴音。
穿巷時一陣弄堂秋風捲過孟飛鸞凍紅的指隙和凍麻了的面盤,激得她一哆嗦。正在這個檔口,一雙寬厚粗糙的手蓋上來,緊隨其後的一陣淺淡的灶火香。
春淑將手蓋在她手背上,輕聲細語裹著風送進她耳朵裡:“囡,我來吧。那錢先還過去吧,娘心裡踏實。咱不想掙這麼多錢,踏踏實實過個年就好叻。”
遠處煙火氣下每家每戶的人聲都顯得遙遠,夜風不算太冷,街道盡頭落日下沉,金黃一片,孟飛鸞與娘並肩而行,忽而感覺人間美好,來日也大有可為。
“也對。過年前後指定忙,沒時間對付那群黴蟲,明日我尋個時間上門還了,您要跟著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