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在那裡拾荒又髒又臭的,又和那些野孩子在一處,覺得我可憐罷了,才給我那些個散錢,我以後不要他的啦。”
洪老太露出笑臉來道:“這年頭兒真是那句話,善財難捨。那個林少爺肯這樣幫個不認識的人,總是個好孩子啦,菩薩也會保佑他的。”
這時,那洪氏哪裡顧得上聽那兩人說話,早拿了一個燒餅從中間撕開一道縫隙,把一個盒子菜打了開來,倒了些醬肉末子在燒餅裡面夾住,用手抓了就往嘴裡大一口小一口的流水似的送去,不過幾口而已,一個燒餅就進了她肚子裡。直到把這燒餅吃完了,她還將兩個手指頭送到嘴裡去吮吸了幾下。看得花苗一陣陣犯惡心。
那洪氏開啟了盒子菜的香氣引得洪家老倆口肚子也餓了。花苗就也照樣子夾了兩個燒餅,分別給了洪老太和洪老丈,那洪老太燒餅還沒有進嘴裡,就見洪氏老實不客氣的又拿起一個燒餅往嘴裡送去,洪老太生氣道:“看你那樣子也不知道餓了多少年似的,這樣大年紀的人了露出這一副饞像來?也不丟人?”
那洪氏只管有吃的在嘴裡,哪裡顧得去爭辯,只邊咬著燒餅邊含糊不清的道:“哼,不饞怎麼著?從前要吃沒得吃,嫁了個男人又是個見了一個子兒都要拿去打酒喝的酒鬼,如今有了吃的還想讓我幹看著不吃麼?”
花苗最是瞧不上她這副死皮賴臉的樣子,哼著氣兒道:“你吃就吃罷,你也做出一點乾淨點兒的樣子來,就那樣一手油漬麻花兒的,難看死了。”
洪氏不等她說完,就朝地上呸了一聲道:“你真是活見了鬼了!你才洗乾淨了一天臉,就嫌我髒了?你也不想想,你從那林子裡讓我娘給撿回來時那鬼樣子,也比我好不到哪兒去。你掉到那套獵物的陷阱裡,要不是我娘救了你上來,你怕是早就見閻王爺去了,還在這裡叭叭的說我呢。”
她說著時,又已經消滅了一個燒餅。這時邊說邊又伸手拿了兩個燒餅在手裡,花苗見她這樣吃怕是一會功夫這兩包子燒餅都會沒有了,便伸手剩下的包起來拿到廚房裡去了,只留了兩三個在桌上給洪家老倆口吃,引得洪氏跳著腳指著她後脊樑咒罵,花苗只當沒聽見也不在乎。
洪老丈在炕上嘆道:“你這樣大一個嫁了人的婦人了,還這樣不知羞臊的。還不如小苗子那樣一個小姑娘,這一會兒功夫,我聽著你吃了好幾個了。你也留著些給我們當飯哪。”
那洪氏一聽,便伸腳將腳下一個破簍子一腳踢翻,嘴裡就說著:“我愛吃,我偏要吃,你管得著麼?橫豎這是我孃家,你們生了我就要管我吃飯,這是天經地義,就是衙門大老爺來了我也不怕,莫不是他管著我不許我在孃家吃飯了不成?”
洪氏犯起胡攪蠻纏的橫勁兒,洪家老倆口哪裡不知道她的脾氣,也就不理她。花苗走回屋裡來,只見滿桌上散了的紙包,除了自己方才拿到廚房放起來的東西,剩下的可吃的東西都讓洪氏給嚐了個遍。那桌上散著些零碎的芝麻粒兒,她不由得就失聲叫道:“真是好本事!你快趕上豬了。這一會子眼不見兒的功夫,這一包子三四個燒餅都沒有了,你吃了多少個?”
洪氏這裡肚裡有了存貨,說話聲音也大了起來,顯得底氣十足,梗梗著脖子叫道:“光是我一個人吃的麼?他們都沒吃麼?”
花苗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上去伸手照著洪氏那尖嘴猴腮的臉子上打上幾個耳刮子,但是想想她再不好,也畢竟是洪家老倆口的親閨女,只得壓了壓火氣忍住了。心道洪氏你個不孝女,你等著瞧罷,總有一天,我非得好好整治整治你不可!
這時,洪氏也吃了有個十二分飽了,就不再多說別的,橫著掃了花苗一眼,只是她方才那盒子菜吃得多了些,滿肚子都是些醬肉渣子,這東西雖然好吃,但是吃多了也怪鹹的。洪氏就覺得嘴裡有些犯渴,想找水喝。
這鄉下的貧窮的莊戶人家,除了冬天偎爐子取暖之時,在爐子邊兒上放下一壺水之外,由春天至深秋,差不多的時候都是不泡茶喝的,一來是省著柴火,二來是喝不起茶葉。這時那洪氏突然口渴起來,非找水不可,她可不知道昨日花苗在鄰家販茶葉末子的那個小販家裡買了一小包雜茶末,也不知道花苗在後院灶臺上點了小泥爐子熱著一壺水,只當是家裡只有涼水。便在桌上拿起了一隻粗碗,到前院籬笆下的冷水缸裡舀了一碗水來,站在那缸邊,就接連著咕嘟咕嘟幾聲給灌了下去。
無奈洪氏這嘴裡也是鹹過了分了,這一碗涼水下去,竟是不大生效,好在涼水這樣東西,缸裡是很富足的,這洪氏就一隻手扶了缸沿,另一隻手就伸碗下去舀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