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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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笑著往前走去,沿途洪承疇也沒說他為何請房可壯等人同來的目的,盧象升知他定會與自己說,便也不急,與他說了些舊事,又各自說了些為官之事。盧是大名知府,是一地主官,洪則是戶部主事,自然都有苦處與為難處。
就這麼邊走邊說,不知不覺便來到一處石橋上,站在橋頭放眼四望,東北有古觀象臺,西南有蟠桃宮,每年的三月,蟠桃宮的廟會熱鬧得很,民間花會古玩字畫風味小吃應有盡有。北面則是天下讀書人心目中的聖地貢院。
“盧兄快看,那便是貢院了!盧兄還記得當年嗎!”洪承疇有些興奮。
順著洪承疇的手勢,盧象升將目光投向了一里外的貢院。貢院大門坐北朝南,門前立著三個門坊,進了院便是“龍門”,貢院中路有明遠樓,東西兩路是一排排像鴿子窩般的考棚。遠眺“龍門”,洪承疇與盧象升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各自在這裡參加會試的情景,一時二人都是感慨不已。
過了片刻,二人視線又不約而同移到了東岸一座青磚白牆的祠堂,此祠堂叫“呂公祠”,每當考試之年,參加會試的學子,便不約而同地雲集於此,祈夢求願問個吉利。據說十分靈驗。因呂公祠供奉得是八仙之一呂洞賓,呂又是八仙中唯一科舉出身的,所以成了學子心目中的神靈。
洪承籌笑著問盧象升:“盧兄,你在這呂公祠中夢塌上躺過嗎?我可是足足睡了一覺,真夢見我高中了!”
洪承疇的話讓盧象升笑了,因這呂公祠與別處不同,無需求籤問卜,只要在夢塌上一睡,自有神仙來託夢。當然,他知道洪承疇這是在說笑,世間豈能真有神仙託夢之舉,聖人有云,子不語亂力鬼神,皆不可信也。
“踏遍槐花黃滿路,秋來乞夢呂公祠。”盧象升忽然有感而發,吟了一詩。
“踏遍槐花黃滿路,秋來乞夢呂公祠!”洪承疇感慨道:“會試之時,我們便在這鴿子籠裡呆上了三場九天,這龍門跳入不易啊!”
盧象升心中一動,道:“龍門跳入不易,今你我成功而入,便不應辜負老天爺對你我的垂青啊。”說完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洪承疇。
洪承疇微微一笑:“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盧象升撫須一樂:“我想知道得太多,還是洪兄一一道來吧。”
洪承疇微一點頭,說道:“方才那四人其實都是東林黨人,這個怕盧兄已然看出。”
盧象升自然看出房可壯等人都是東林黨,但是他有一事不明,也不兜彎,索性直接問道:“怎麼?你洪亨九也入了東林?”
“那倒沒有。”
洪承疇搖了搖頭,不瞞盧象升,說道:“中了進士後,我倒是曾動過心思要入東林,可惜,東林卻並不看重於我,再說,我資歷淺,只是小小戶部主事,並非御史言官,在他們看來,這價值便是不大,屬於可有可無之輩,自然不屑於我了。”
盧象升輕嘆一聲:“不入最好。”
“怎麼?”洪承疇有些不明白盧象升的意思。
盧象升悠悠的望著遠方,說道:“自古黨爭,最易禍國,所以這黨人乃國家之大弊,但凡一心報效國家的仁人志士還是離這黨人遠些的好,輕易還是不要沾惹,否則禍患無窮啊。”
洪承疇聽後,深以為然,自從目睹天啟元年東林痛打三黨後,他便對這東林寒了心,徹底絕了加入東林的心思。
盧象升又道:“東林也好,浙楚齊三黨也好,現今的閹黨也好,這隻要沾了個黨字的,便多半要誤國誤民的。”
洪承疇介面便道:“盧兄是不是要說,不在黨內一身輕,身在黨內不得閒啊?呵呵。。。”
盧象升亦呵呵一笑,旋即面露痛惜之色,不平道:“只可惜,自萬曆年間,這朝政便把持在黨人之手,而你我這些非他同黨的,在他們黨人眼裡便是****,縱使你我再如何努力,也無法得到他們的認同。”
這話算說到洪承疇的心眼裡了,若不是楊漣對他的評價,他何以為官多年,還只是小小戶部主事呢。這黨人之禍對國家的弊端他明白,但對他自身的影響卻真是切膚之痛。
二人各有心事,無語片刻後,盧象升忽然問道:“既然洪兄未曾加入東林,卻為何與東林之人相交呢?”
“不過是圖個自保而已。”在盧象升面前,洪承疇倒是實話實說。
“圖個自保?”盧象升聞言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嘆道:“洪兄既能結識東林以圖自保,那自然也識得閹黨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