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她和兩個保鏢護送去貴賓樓睡覺。
張崢雲眯了兩個多小時,五點又起來,投入工作。
他拍起戲來是能不眠不休的。雖然辛苦,但樂趣無窮,像吸毒,吸上了,天塌下來也照吸不誤。
他團隊的人大多知道他的德性,所以捨命陪君子。他忙,他們也不能閒著。
快到十一點時,匡以聞精神奕奕地來了,一來就笑:“怎麼了,這是?一個個烏眼雞似的。”
張崢雲打個響亮的哈欠,看看錶,終於動了善念,大手一揮,放大家去休息。他和匡以聞兩人去臨時食堂,找了張桌子,面對面吃劇組發放的盒飯。
兩人邊吃邊聊劇情。
匡以聞提出給自己的人物加幾個小動作,張崢雲聽後微微一笑。
匡以聞挺奇怪:“笑什麼?”
“真巧。零兒昨天也跟我說,要給他的人物加幾個小動作。你倆想到一塊兒去了。”
匡以聞扒了幾口飯,張崢雲以為他話完了,他又問:“那你同意了不?”
張崢雲仰頭向天做思索狀:“都可以試試。”
說曹操曹操就到,丁零帶著一幫人來了。他眼睛有點腫,但精神不錯。
他遠遠看到張崢雲,衝他點點頭,又漠然看了眼匡以聞的背影,去靠牆的桌子處坐了。
匡以聞筷子夾了顆滷水蛋,正往嘴裡送,也不知怎地,手一打顫,半顆蛋掉地上,翻了幾個跟頭,落到外面陰溝裡了。匡以聞滿臉可惜。張崢雲古怪一笑。
不久,丁零一個小助理給他從外面買了胴骨煲和酥餅。其他人則領了盒飯吃。
他們的談話聲輕一陣響一陣地傳過來。丁零情緒不太好。
他對紀來來幾個說:“這種言情劇本以後你們先看,你們覺得合適再給我看,別什麼都往我這兒扔。”
“……拜託了好幾次……我們……”
“跟項蓮說,讓她回絕司馬導演。就說劇本我看過了,女主很出彩,男主形同虛設,所以我就不去湊熱鬧了。謝謝司馬導演經常想到我,我對言情劇沒有偏見,但一要戲好,二要角色好,不然給我看劇本也是白看。”
他那邊說的郎朗有聲,匡以聞這邊聽的心肺起火,暗罵不絕。
他想:“拍了一大堆狗血言情劇,還真好意思說。得了吧,大家混口飯吃不容易,你仗著小白臉還能看的時候,有什麼演什麼,做好自己本分。演技這種事,我們這種不幸長得歪瓜爛棗的來就行。”
他瞥見張崢雲臉上隱約笑意,心裡又一驚,想:“老張最愛這調調,那小子人精一個,別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吧?”
張崢雲見他一個勁扒飯,壓低聲音,含笑問他:“喂,老匡,你覺得零兒這人怎麼樣?”
匡以聞挑了挑眉毛,故意不解:“誰?”
張崢雲深知他,臉上笑容愈發明顯。
匡以聞沒辦法,敗下陣來,又往嘴裡塞了幾口白飯,才不情不願地含糊一句:“他呀,嗯,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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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零進《金竿釣魚》組後,就一門心思撲在組裡。
橫店的戲份結束,他們轉戰廈門與上海。
丁零入行以來,沒這麼閒過,也沒這麼忙過。說閒,因為他期間除了出去拍了兩天雜誌封面,接受了三個採訪,參加了四次飯局,就沒其它活動了。說忙,因為張崢雲“驚喜”不斷,共演者也不是好相與的,他一面提著勁,像海綿一樣快速吸收知識,又像蠶一樣盡力吐出,一面處處小心,提防別人給自己下絆子。夏振一三個月前走了,但不時還會來“探探班”。戲拍了半年,他整整瘦了一圈。臉愈發小巧,眼愈發大,看著像個洋娃娃。
新年即將來臨的時候,丁零的戲終於要結束了。
他拍的時候固然覺得百般辛苦,一旦見到盡頭,卻留戀起來。
他拍這半年戲,比以前拍六、七年的加起來還有勁。原來,戲可以這樣拍,人可以這樣演。張崢雲,是真的好本事。
雲芝林在上海灘經歷了一番,聲名利祿,盡皆到手,但最終難逃被亂槍打死的命運。
年底的上海,剛下過兩場有氣無力的雪。雪沒落到地上就化了,唯空氣和地面凍得脆繃繃的,彷彿冷藏櫃。丁零和一幫群眾演員穿著單薄夏衣,躺在地上裝死,彷彿冷藏櫃裡的魚。
張崢雲讓一群“軍官們”在面前跑了十幾回,終於有點意思了。
他籲口氣,轉眼看地上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