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奉過本宮,本宮姑且放伱二人一馬!不過”
春杏看一眼英蓉,貌似喜出望外道:“美人有何事要奴等做的,只管差吩。奴定惟命是從!”
斜睨默不作聲的英蓉,王美人小眼劃過一抹狡黠:“這幾日,宮中正為戍邊將士趕至冬衣,本宮甚悉,伱二人中有人略通歌賦,又善女紅,說來做個賤婢委實屈才了。”頓了頓,定定地逼視向英蓉,“本宮倒也無甚大事兒難為伱二人,只需在這條帕子上,題詩一首,須是有點春。心蕩漾之情才好!”
英蓉一愣,自知王美人實是在把其往絕路上硬逼,橫豎都難逃一死,索性悶聲未應肯。
熟料,春杏卻在旁側雙手接下那條巾帕,畢恭畢敬道:“美人只管安心,此事全包在奴與英蓉身上。”
英蓉瞪一眼春杏,不知春杏何故滿口應承下這件事,須知,身為宮婢,私心動了靡靡之情,無疑是紅杏出牆,罪不容恕。倘使張揚開來,指不準比私竊一條絹帕更重罪。
王美人嗤鼻一笑,回身步向臥榻:“明早交回本宮手上。”
春杏唯諾著拉了英蓉恭退下,並謹翼地為王美人關合上了門扇。兩人在掖庭宮同住一間下僕的房間,為免讓同屋的其她婢子知悉此事,遂先行於房外尋了處四下無人的地方商酌。眼見英蓉不情不願,春杏多方勸慰,言說武賢儀在宮中勢大,此事雖說是由王美人口中交代下來的,毋庸置疑,勢必是武賢儀授意王美人,若不言聽計從,只怕小命難保。
無可奈何下,英蓉與春杏合計了一整宿,才繡出那幾行小見方的詩。果不其然,次日一早交至王美人手上時,不成想王美人竟變本加厲,又命其等趁人不備,把那條帕子藏入冬衣之中,否則,便向掖庭令告發,取締二人秋後會見親人的機會。
宮中婢子,一年才有幸與宮外至親相見一次,有些家遠的婢子,三年才可等上一回,英蓉與春杏俱非京都人,已然有三年未見親人面,在外的均是年邁體衰的阿耶阿孃,思親心切,事已至此,如若不聽從王美人之言行事,連帶不遠迢迢趕來會親的宮外雙親恐將也大禍臨頭。
“奴一早便知,此事瞞不住,頂多瞞得了一時,不想那條帕子,竟是伱的”從頭到尾回述完箇中原委,英蓉仿乎也了了一樁心事。
雲兒淺笑了下,難怪英蓉這兩三日總看著心事重重的樣子,多半是為這個憂愁不安,但又顧慮重重。日前的冬衣一事,李隆基盛怒之下,雖下令讓武賢儀、常才人等人好自反省,卻未施以重懲,江采蘋又為英蓉請旨賜婚,藉由這樁喜事一衝,估摸著用不了幾日,武賢儀等人即可釋足。
“莫說這些不痛快的了,今下伱守得雲開見月明,奴著實為伱開懷。娘子今白不還說,‘新娘最大’?”執過英蓉的手,雲兒笑語晏晏道,“娘子方才交代奴,明兒個由奴為伱梳妝。明日出了宮,尚需三五日車程,方可抵達安北,今夜早些歇息下才是。”
英蓉已是待嫁在即之人,餘下的宮中之事,已不關乎其身,歡欣上路為大。雲兒自認,即便此時便把英蓉所言的事,原話告知江采蘋,江采蘋必定也不會在這節骨眼上大動干戈。戰袍之事,留待它日再查悉並不為遲,且需從長計議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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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唐代,小官吏之家也罷,平民女也罷,女子出嫁,從頭到腳慣穿藍衣,即深青色衣服,至於大紅喜服,則為幾百年之後才流行。而鳳冠霞帔,更不許亂用,乃有品級的人才可穿戴的,是以,一般女子的裝飾物較少一點。
正文 第267章 合計
出嫁前夕,雲兒陪了英蓉一整宿,小女兒家的心事,彼此互訴了不少,嫌尤盡摒棄。
翌日卯時,雲兒已為英蓉梳完妝。因安北與長安城相隔千里,雖說今個是英蓉出嫁之日,夫君卻無法來親迎,“六禮”全省卻,不過,既為御賜之婚,為免有失皇家面子,嫁妝卻是豐厚。
其中尤以那兩塊銀鋌為重,各長一尺、寬兩寸,成色上等,外帶小型金銀器、球形香囊數枚,金簪銀梳各一,之於一個宮婢而言,這些財帛已是不菲,甚至乎價值連城,足可保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著實受寵若驚。
看眼一身新嫁衣、博鬢掩耳的英蓉,江采蘋步下坐榻,執過英蓉的手,和聲道:“時,汝之大喜之日,本宮不便送汝出宮,且由雲兒、月兒代吾,相送汝一程。”
英蓉潸然淚下,就地伏首於地,叩頭道:“江梅妃對奴的大恩大德,奴無以為報,請受奴一拜。”
江采蘋忙示意雲兒扶了英蓉起身,頷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