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遊晟的閒事,只是偶爾突發奇想,送幾門火炮來,讓遊晟把玩把玩。
這會兒遊晟薨了,他的女兒沒人照料,兩個乖外孫的處境又很不好,不得不插手。去蜀中坐船嫌慢,他讓太醫和大內高手慢慢來,自個披星戴月施展輕功,七天七夜之後已入蜀趕到酆都。此處就是有史可考的鬼城,俗稱陰曹地府。怪談百出,每入夜之後,人去城空。拜火神教在此建有分舵,以火焰圖紋為標記。教眾見教主親臨,無不歡喜。
忽興領上幾個熟悉唐門的屬下前往渝州,到酆都渡口,正巧一艘帆船停靠補充酒糧。忽興觀察了一陣,發現這些扛糧的漢子全是深藏不露的練家子,船上還站著個俊美無儔的紈絝公子,旁邊跟著個戴鹿皮手套的俏丫頭。
拜火神教的分舵主見狀秉道:“教主,那些即是唐門中人,唐門有十大長老,那丫頭正是護堡長老唐如風的女兒唐敏。那清俊公子,恐怕就是她的哥哥唐勝。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落拓不羈武功奇高,江湖人稱百戰百勝唐門唐勝,以前和少家主玉面公子唐玉,並稱唐門雙璧。如今唐玉投靠四煞神教。他又和‘漠北劍飛雪,愁俠輕一笑’的劍俠穆西笑齊頭並進,有北笑南勝之美譽。他和穆西笑是八拜之交,而穆西笑的兄長穆武來是此任武林盟主。殷其雷對這個行事莫測的後輩相當看重,不過唐勝為人淡泊,不怎麼承殷其雷的情。”
忽興來了興致,打量著那心事重重的紈絝公子。見他眉心微蹙面如傅粉,隱隱透露出勝似花旦的邪魅,然而目光明朗清澈,脊樑筆直腰身聚力,負手而立之自信神韻,大氣凜然不可冒犯。他暗道:“這小孩倒和我那想不開的女婿長得頗像。不過面善許多,討人喜歡。”
紈絝公子敏銳地將眼風掃過來,看了看忽興的眼睛、太陽穴,微微一笑。
忽興上前招呼道:“這位小兄弟可是要去渝州,可否讓老朽和幾位朋友搭個順水船?”
紈絝公子道:“對不住老伯,我們去的是益州。”
忽興笑道:“哈哈,都一樣,去益州也要在渝州經停。”不待對方回話,他與幾個屬下已縱身上船。甲板上八位訓練有素的壯漢唰地一下拉開架勢,齊齊望著紈絝公子等待號令。
“也是。瞧我糊塗的。”紈絝公子肩臂一緊,藏著背後的手微擺,壯漢們便緩和下來,各自起錨揚帆去了。這紈絝公子,正是要去益州找夜斂塵的遊麟。他見忽興白髮蒼蒼,精神矍鑠,手下人個個目光如電,一時摸不清底細,道:“裡面請。”
僰王、冥蝗等人困在後艙。遊麟將唐敏也遣去後艙,陪著忽興等人進前艙,氣氛本就很微妙的船上,氣氛頓時更加微妙了。遊麟讓黑鷹刺客取來酒肉招待,推杯把盞問道:“聽前輩口音,不像是南方人。卻不知去渝州作甚?”
忽興撫須直言不諱道:“老朽要去唐門,探望自己的乖皇孫。”
遊麟正端著酒盞抿酒,聽見一個唐門一個乖皇孫,差點沒嗆著。暗道,可沒那麼巧,莫不是這位就是殷其雷,來救唐敏的?
忽興瞧了瞧盞中酒漪,放下道:“小兄弟去益州作甚?”
“我們哥幾個都是青城派的,回益州自然是回家了。”遊麟說罷回顧,旁立的夜隱幫刺客都森森地笑起來。忽興帶來的拜火神教的眾刺客,讓夜隱幫刺客笑得發毛,個個陰沉著臉默不作聲戒備。
忽興道:“原來是青城派小道友,失敬失敬。”拜火神教渝州分舵主附耳言語了幾句,忽興頷首續道:“青城派以松風劍法名動天下,老朽嚮往已久,今日一見本想開開眼界……只是,諸位如何不佩劍?”
遊麟道:“酒肉當前,助興舞劍,豈不是有鴻門宴之嫌。再說,十八般武藝始於拳,返璞歸真歸於拳。到此境界,有劍無劍有甚差別。前輩這般說笑,倒是有心考我了。”
忽興道:“是了。你青城最引以為傲的功夫,是玄門太極拳。老朽討教兩招!”說罷,拍案而起,掌力震過,方桌分崩離析,酒罈、菜碟彈起三尺高,花生米、牛肉片四濺開來。
遊麟抱元守一,隔著紛飛的酒餚,平視忽興。倏然左抄右拿,抱住酒罈,將花生米悉數收回盤中,又向斜前方抖手一擲。黑鷹刺客見變故橫生,當機立斷把住門,與拜火神教刺客交上手。拜火神教刺客應戰之時,驟覺身後疾風打來,堪堪避過,才發現那打來的竟是花生米,有些躲閃不及,要害穴道中招,痛苦萬狀。
黑鷹刺客得了閒暇,分心觀戰,只見遊麟將酒罈迎面直送,忽興一拳打透,竟力道精準酒罈不碎。遊麟化掌覆拳,兩人對峙不動。隱隱聽壇中美酒沸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