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傷疤,聲音忽然陰狠無比,彷彿自齒縫間一絲絲擠出,“十三年了――”
石進只作不察他的恨意,垂首道:“侯爺,我先去讓人準備午膳。”
“去吧。”
石進退出書房,吩咐過刺史府家僕張羅午宴,又趕回暖閣,將雲憬三人引至花廳。
自一路的言談中,石進這才得知雲氏少主居然口不能言,不由是扼腕的可惜。到了花廳,僕人奉上熱茶,雲憬端坐案後,那一派沉靜的神色分明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石進不敢多打擾他,只與鍾曄輕聲交談。
不過他雖與鍾曄說著話,眼光卻不時瞟向那個在廳裡四處晃悠的白衣男子,但見他的鳳簫不斷敲上廳里名貴的擺設,嘴裡唉聲嘆氣,聽得人毛骨悚然,背後彷彿有陰風颼颼刮過。
“都說雍州刺史如何清廉儉樸,我看也不過如此。”白衣公子拿起一塊上古青玉硯,仔細端詳著。
石進笑道:“這些都是前任的雍州刺史留下的,屬於刺史府,卻不屬於我家侯爺。”
“如此麼?”白衣公子臉上並無訝異,聲色不動地放下青玉硯,繼續賞玩它物。
石進請教鍾曄道:“敢問鍾老,這位公子是……”
鍾曄目色極是不屑,冷冷一哼正待說話,那白衣公子卻飄然轉身,淺淺一禮,笑道:“好說,在下姓鍾,名伊。”
見他此刻又是舉止優雅,淡笑從容,石進納悶之餘不無感慨道:“原來是鍾老之子。”
鍾曄霜眉緊鎖,已然是怒火四溢,沈伊卻神色無辜,眉毛斜飛。
“十三年而已,鍾曄你何時多了個這麼大的兒子?”廳外突然傳來一聲大笑,令狐淳蟒袍華裘,正神采奕奕地步入花廳。
沈伊詫異指著鍾曄和令狐淳:“你們竟認識?”
“我與你父親何止認識?簡直可謂是交情甚深。”令狐淳黑亮的雙眸盯著鍾曄,笑容分外深刻,微一抬顎時,頰邊那道刀疤凌厲畢露。
沈伊再不知羞,也被令狐淳口中的“父親”稱呼嚇得一個激靈,忙道:“我是他的義子。”
“這樣……”令狐淳不由看了看沈伊,笑道,“鍾老好福氣,竟找到這麼個丰神俊朗的義子。”
“過獎過獎。”一時的玩笑被人如此當真,沈伊自食苦果,乾笑艱難。
鍾曄的臉色已成鐵青,目光落在令狐淳臉上的傷疤上,心中百味湧起,口中卻平靜道:“多年不見,魏陵侯意氣風發不輸當年。”他轉身到雲憬身旁,為他引見道:“少主,這位便是雍州刺史、北朝魏陵侯,令狐淳大人。”
雲憬起身,向令狐淳頷首示意。
令狐淳看清他的面容,發愣之後竟是陡然一驚,失聲道:“郗……”
“侯爺請見諒,”鍾曄打斷他,左顧言它,“我家少主無法說話,若有不敬處,侯爺莫怪。”
令狐淳又是怔了怔,旋即笑道:“無妨無妨,石進,給雲公子取紙筆來。本侯久聞江左雲瀾辰的大名,今日得見,自要好好交談一番。”說罷,他看著雲憬微笑:“雲公子,可不要怪本侯自作主張。”
雲憬笑意淡然,揖手應下。
賓主落座不過一刻,便有膳食呈上,酒過三巡後,令狐淳與雲憬之間的話題迅速轉至正題上。
“關於雲氏要開採的那座銅礦――”令狐淳伸手拍了拍案邊他隨身帶來的木匣,笑道,“銅山的契書和朝廷發下的許可文書皆在此,本侯早已為公子備下。石總管,給雲公子開啟看看。”
“是。”石進開啟木匣,將裡面的兩卷帛書送至雲憬面前。
雲憬翻卷閱罷,微微一笑,提筆寫道:“此事有勞魏陵侯。除此之外,還有一事,雖是冒昧,但不得不請侯爺恩施援手。”
令狐淳道:“公子但言無妨。”
雲憬書道:“雲氏在青州利城的三處鹽池被琅琊郡守令狐恭查封,不知侯爺是否聽說過此事?”
令狐淳慢慢飲酒,搖頭道:“未曾。”
雲憬不由看了他一眼,笑意如常,落筆如飛,寫道:“雲閣行商向來光明磊落、不欺世人,也從不做陰損市面、圖財無道之事,令弟令狐恭封鎖鹽池一事,這之間想必是有誤會。我現下有急事趕往洛都,無法抽身東去青州,不知侯爺能否幫忙周旋一二?瀾辰及雲閣將感激不盡。”
令狐淳似很為難:“青州地界非我管轄,我若插手此事,怕是僭越。”
“非讓侯爺公然出面,不過是想請令狐恭大人留些情面,利城鹽池若有違犯北朝律法之處我們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