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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她會死在那裡,她首先得完成她為瑪德萊娜 · 雷諾所寫的戲劇劇本《薩瓦納灣》。

她白天打瞌睡。晚上喝一小杯酒才能睡得著。自從失眠後,她就天天晚上要喝酒。一小杯,但總是倒得滿滿的,總是放在手邊。人們不明白她怎麼能寫出東西來。

最後的一個晚間聚會,大家一起唱起了《雅克兄弟》和《在我的金髮女郎身邊》。揚自己一個人跳舞,帶著隨身聽,耳朵裡插起耳塞。她說:“可憐的傢伙。他自從和我一起生活之後就沒有跳過舞。”她為他擔心起來:“他會跌倒的,他會暈倒的。”而搖搖晃晃的卻是她自己。她叫他:“我的寶貝,我的小姑娘。”她對烏塔生起氣來,因為他支援巴勒斯坦人:“你沒有政治頭腦。你人云亦云,不動腦筋。要精明一點。”她說,“我兒子沒有讀過我的任何書。這很好。”烏塔說:“你的書,可以不讀。”她笑了。她什麼都笑,笑臥鋪車廂裡的查票員火車過隧道時與空姐做愛,笑雞姦者為了更好地###而拔掉六顆牙齒。

她對揚說:“你很可愛。”然後又罵他,“你在讓我死。是你逼我自殺的。”

由於我們不再勸她戒酒,甚至不限制她喝酒的量,有一天晚上,我帶去一箱“馬戈…城堡”1,她驚呆了,半是失望,半是高興。失望的是人們不再怕她喝酒了,高興的是自己又得到了自由。

“所有的人都希望我不要喝酒,而你不管。這挺好。”

她說,她現在一聽音樂就哭。

“你呢?你聽音樂嗎?我呀,現在也不聽了。”

她向我打聽我是如何度過抑鬱期的。

“你也是,一直哭?我愛揚,他也愛我。我為什麼要哭?”

“你在電視裡看見了:人們運往孟加拉國的牛奶是變質的。運送這些變質牛奶的人,他們得了榮譽勳章。看電視時會從頭哭到尾。瞧,我跟你說著說著就哭了。”

儘管如此,《薩瓦納灣》的手稿越來越厚。她的手抖得那麼厲害,她不得不讓揚寫下或用打字機打下她口述的東西——她沒有跟我談起過這個劇本。她決不談論她正在寫的東西——她只說這個劇本是為她的小比萊特(比爾 · 奧吉埃)和正處於“輝煌歲月”中的瑪德萊娜寫的。“輝煌歲月”,她重複道,但她是第一次這樣說,我被感動了。她也處於這種“輝煌”之中嗎?她猜到了我沒有說出來的問題。

“作家是不受年齡限制的。”

女友杜拉斯 (十三)(2)

弗朗索瓦和瓦萊莉的孩子11月要出生了。我告訴瑪格麗特,如果是個女孩,他們想用她的名字。她很激動,作為回報,她建議我讀她的《薩瓦納灣》。當我在花園裡躺在鐵床的床墊上讀劇本時,她卻在為將出生的孩子寫詩。

致年底將到來的小女孩

你好,瑪格麗特 · 芒梭小姐。

今天是7月17日,我想你還得五個月

才能出生。

你還在黑夜之中。

對宇宙來說,你微不足道。

我給你寫詩,是為了告訴你,為了讓某人說,為你而說,聽著:

當你走進花園,你得當心一切,當心自己及花朵。

好好看看雨和生命。

看看暴風雨、寒冷、虛空、失去的貓、這朵花和你。

寫完詩後,瑪格麗特感到非常不安。文如泉湧既使她高興,也使她為難。

“現在拿這首詩怎麼辦?得等到孩子出生。”

“弗朗索瓦和瓦萊莉讀到這首詩會非常感動的。”

“是的,但它也讓人害怕,就像所有預言性的東西一樣。”

她把詩夾在記事本中,要揚打一份給我。

事情卻一點都沒有定下來。

“看那雨、暴風、虛空、寒冷……”“千百輛坦克轟鳴”在雷霆,母親在窗前指著暴風雨給孩子看。這是在她的院子裡隱約可見的景象。今天,看見的是一首詩,在這首詩中,她本人成了窗前那位母親。

輪到馬居斯讀《薩瓦納灣》的手稿了。我們是真心激動,瑪格麗特對此很高興。三天後,她說:“這三天我睡得好多了。”她沒做對照,把作品給了她的出版商。傑洛姆 · 蘭東對她說:“這是個偉大的杜拉斯。”第二天,她的臉消腫了,甚至她的身體好像也挺了起來。

情況好轉沒有持續多久。她不想再見任何人。除了讓…達尼埃爾和烏塔的來訪,我們四人深閉在諾弗勒。她每天都穿著那幾件有汙跡的衣服。她說她幾乎不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