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聲銳利地刺耳。
這便是殺雞儆猴?我的心直直落入阿鼻地獄之中,或抄或誅,或抄或誅,或抄或誅,或抄或誅……四個字咒語一般來回逡巡在腦中,崆崆作響萬劫不復。
我笑了笑,“百步穿楊,展護衛好身手!只是不知這‘非常時期’究竟有多長?”
“不長,待到王爺親自歸來迎娶沈小姐前往京城之日便可。”展越說得輕巧。
“哦?王爺可有說何日?”我望著天際無邊沉黑問他。
“王爺說了,不日便歸。”
好一個“不日便歸”!
“既然王爺這般苦心,我也不便違逆,只是我不出府,可請得賓客入府中來?”
“沈小姐欲請何人?”
“天一閣宋席遠宋三公子。”
展越本低眉垂目,此刻卻審慎一抬頭,“宋公子不在揚州城中。怕是不能上沈府作客。”
“如此,便算了。”我回身揮了揮手,“老楊,閉門。大家都回去歇息吧。”
宋席遠一個經商之人不在揚州城……展越一個逼宮王爺的貼心護衛怎地如此清楚?實情再明晰不過……裴衍禎,宋席遠,我這過河的橋你二人踏得可穩當?
我一直以為皇帝對裴衍禎的忌憚不過是因為裴家奸臣輩出,恐裴衍禎不甚也作了奸臣賊子,如今看來,全然不是,想來皇帝早便對他的身份起了疑心,故而三番四次試探於他。而這雙面埋伏之人,怕不就是宋席遠了……
明奪妻兒,暗通謀逆;名為保護,實為軟禁;明娶王妃,暗誅沈家。這戲唱得真真叫好!細一想倒也不對,真正在臺上蹦躂的皮影人偶僅我一人而已,或許還要加上個被算計了的皇上,他二人不過是屏風後操控的手罷了,從頭至尾,從未入戲。
不日當歸?裴衍禎畫了一個又一個的餅,遙遙掛著,是我自己痴傻,方才將那餅看成了月。此時回想,我沈妙無才無德,唯有的便是那金雕玉塑的沈家大小姐做招牌幌子。當年宋席遠莫名娶我,怕不就是裴衍禎指使,唯恐沈家錢財旁落了。
不知為何,心中悲極倒生出一種別樣的輕,只想笑,卻再也彎不上嘴角。
如今逼宮已成,只看六王爺不日黃袍加身下旨抄沈家來個甕中捉鱉。
風水灶?鏡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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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宅被團團箍成了個金剛不壞的鐵桶,傳說中“不日便歸”的六王爺依舊在傳說之中飄著,至今還未飄回揚州。據展越的說法是,如今一朝朝廷變動,六王爺須得在京中多駐些時日安撫大小官員,之後才能來揚州迎娶王妃。換言之,六王爺須得先收拾完朝廷裡膽敢不服的逆黨,再回揚州收拾富得流油的沈家。
幸得家裡人尚且都能自得其樂,即使出不了門,也能打發光陰,姨娘們在屋裡搓牌搓得昏天黑地晝夜不分,我跟著家養的戲班子拿捏著學些唱腔招式亦能自得。只是苦煞了兩個人。
首當其衝便是灶屋裡負責燒菜的大師傅,過去沈家上下百來口人皆仰仗他一柄勺子喂活,頗有幾分捨我其誰的德高望重,自從多才多藝的六王爺上我家玩票炒了幾天菜後,這大師傅便淪為打下手的買辦,雖然品階降了,但買辦之職頗有些油水,算得明降暗升,故而心裡倒也平和。現今好容易又重新戴回大廚的帽子重掌鍋鏟,不想沈家又被士兵們給圈了,裡面活著的出不去,外面活著的進不來,這活著的不單包括人、鳥、蟲、蟻、獸,還包括雞鴨魚肉、蘿蔔土豆,但凡生的都入不了沈家大門。每日菜飯皆由展護衛從城裡酒樓訂了再親自率領一幫子硬邦邦的兵士送進來。
如此一來,大師傅可算徹底賦閒了,見天擱在灶廚裡閒置成了個擺設。這叫大師傅十分憂愁,唯恐過不了幾日便被驅出沈門回家吃老本,故而連續兩日來找我訴憂慮。我客客氣氣地寬慰他沈家絕對不會趕他回蒙疆老家放羊,且允諾他薪餉一文不少,大師傅得了我的保證歡天喜地回灶間繼續當擺設。
我如今算是瞧出門道了,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只有想不到的事,驚喜無處不在。眼光要放長遠些,誰都不能得罪,尤其是掌勺大廚,不說別的,且看當今的六王爺便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十幾日前裴衍禎尚且在我家灶間裡燒菜,轉眼便搖身一變問鼎王爺寶座,可見沈家灶頭上的風水甚好,運道甚旺。英雄不問出處,指不定將來這大師傅也能變成個統帥大將軍也未可知魚。
普天下,唯前夫與廚子難養也。萬萬開罪不得。
除卻這大師傅外,家中還有一人焦慮非常,便是小弟弟沈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