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她不擅長於書面表達,所以家裡極少看得到她的文字,甚至她連寫日記的愛好都沒有。
平常我在家時,也曾勸說她閒著沒事可以寫寫東西。寫什麼都可以。權當是練筆,文脈會在堅持中越練越流暢,而思維也會在這過程中變得靈敏。我擔心她們的電腦化即“無紙化辦公”會毀了她。至少說來,長此以往也會變得雙手遲鈍,運筆不靈,完全依賴於鍵盤。
我這般相勸時,魏敏就習慣性地拿她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她那意思好像是說:你家魏敏已經聽懂了,今後照辦就是了。其實啊,她不表態誰知道她內心在想什麼?
結果怎麼啦?講出來各位可不許笑話她哦。有次我出差回到家,在我的手寫體詩集裡發現了這樣的幾張紙條,在此不妨分一二三四列出來——
①兵:今晚我們打火鍋,我現在去買菜,你在家煮好飯等我。
②六點鐘天已經黑了,幹嘛這麼快?不知程華那邊是有陽光呢還是同樣已經天黑。他都個把星期沒回來了,我的日子非常不好過。
③十天了,我連程華的影子都看不到。上班還好,休息那天我常坐在窗前發呆。程華是不是不要我了?人在他鄉,連個電話也不肯打,難道我就這麼容易讓他忘記嗎?
④晚上很涼,夜風好大!我起床關了窗。後半夜根本睡不著,思念程華。我只身孤影真的好怕,家裡空蕩蕩的,看見自己的影子也要被嚇著。起來找水喝,純淨水已經沒有了。唉!只能用鐵壺燒水。明天還要上班呢!怎麼辦?都快天亮了還是睡不著。
看得出來,頭張紙條是份留言,應該是我弟從學校過來這邊玩,魏敏出門買菜之前寫的。原本是要留給我弟看的,後來不知我弟看到沒有,反正她是收進我的詩集裡面了。其他幾張算是日記,把某天或某時段的心情、事件和體會等等表達出來,既可以抒發情感,又能達到“練筆”的效果。因此我就鼓勵她:早應該這樣做了,要堅持不懈持之以恆,天長日久就養成習慣了。今後絕對可以出口成章,下筆成文,滿肚子的墨水,搞不好還可以弄出幾個中篇去發表。
得到鼓勵,估計魏敏真正用功了,她開始學著我每天寫日記。還模仿別人寫歌詞,甚至有時還獻上幾首情詩什麼的,水平也算不錯。以下是她的情詩摘錄——
深 秋
有個人/那般熱烈地愛著/她的心上人
有個人/走向潮溼的夜晚/一個人在夜裡流了淚
有個人深愛著她的心上人
那幾天氣溫很反常/冷暖不定 白天和黑夜
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像個必然季節
奇怪的是/人情冷暖適應了 它們
這個人愛著 那個人/在深秋平常的日子
走向 城市喧囂的午夜
這個人不知所措/這個人 茫然四顧
在夜裡尋找/被城市淹沒的愛情
兩行清淚掛在腮邊/為那個人 哭出了聲
在深秋/在寂寞的午夜
我是在出差歸來時,在抽屜裡發現了這首詩作的。為回應她的《深秋》,我寫了首《午夜的心情》,連同她的那首同時投給《南國早報》,後來竟然兩首都發表了。在此不妨抄錄如下——
午夜的心情
拋卻所有的煩惱/香菸繚繚繞繞/將詩句點燃
今夜 註定獨守這淡泊/低吟淺唱的文字
照亮心靈 晚風/是最好的伴侶
零點三刻/我知道你早已入夢/在童年的故鄉
採擷歡歌笑語 還有/昨日黃花
只是 只是我不忍打擾/這夜的寧靜
此刻 星也遠 人也遠/思念是那不可觸控的距離
檯燈下潔白的稿箋/幻化成跳動的火焰
將睡著的黎明和醒著的午夜/鋪展 鋪展至天明
我 是多麼地不善言語/但絕對可以傾聽
那來自夜空的召喚/和你輕微的鼻息
於午夜於花開的時刻/全歸於這夜的靜謐
我心裡清楚,魏敏寫詩是受我的感染,君不見,她詩歌的格式和韻律和我的有著明顯的異渠同工之妙嗎?我有幾大本詩集,從高中時代就開始的詩歌創作,到如今依然筆耕不輟,只是暫時尚未結集出版。唉,財力有限啊!我又不是名人,假若是人家出版社早就搶著找上門來了,可我還不是。我的創作,現階段只能理解為“孤芳自賞”,或者“顧影自憐”。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