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得利,才不讓肥水外流。”
他揮舞著胳膊,灰白色的山羊鬍子在上下點動,蒼老的眼睛熠熠發光,充滿一個長者對人生的體悟,“你們不動腦筋想想嗎?若要用這土地賺錢,大人會請大夥兒吃飯嗎?”
眾人聞言均細細思量,此話確實不假,若這縣令黑一點,自己將這塊地吃下,再轉手賣給外地鉅商,這一來一去,中間賺的差價何止千貫,可見這縣令還是有點良心,是真想為義賓縣做點事,於是,在那趙託的帶動下,在酒精後勁的催化下,所有的人都將胸脯拍得震天響,保證自己一定會將這塊地作為祖業代代傳下去,將來若違背此誓言,李大人可隨時把土地收回去云云。
李清暗暗忖道:“隨時收回去?難道要我在這裡當一輩子的縣令不成!”
“呵呵!只要大夥兒現在不賣就成,等咱們義賓縣發展起來,就是給你再高的價,恐怕你也捨不得賣了,這事就這麼定了,明兒一早,想買地的可到王縣丞那裡去辦手續,好地段是先來先得,以交錢為準。”
第七十九章 黑幫老大(一)
天寶三年五月,滇東寒歸王被唐朝、南詔聯軍擊敗,遂向唐朝歸降,朝廷為防止南詔趁機東進,便釋諸寒首領之罪,命其依然領滇東,唐軍撤回姚州,但南詔卻以保護滇東南詔人為藉口,並不撤軍,這樣,南詔的勢力便透過這場戰爭,合法地發展到滇東。
同一月,朝廷同意劍南節度使章仇兼瓊所奏,在南溪郡設中都督府,羈縻郎、昆、曲、姚、微等十七州,任李宓為都督,受劍南節度使節制。
也是在五月,南溪縣碼頭正式劃為軍用,所有商運客船便將目光投向了左鄰義賓縣,在那裡,一座新的碼頭剛剛落成。
這一天是六月中旬,天已經大熱,岷江上舟楫往來如梭,飽滿的白帆在陽光下閃耀,明亮得使人目眩,密集的貨船趁著貿易之風,排著長長的隊伍,從北方魚貫而來,彷彿一串海鷗。而往北去則由縴夫們拉著長長的纜繩,低沉而有節奏的號子,聲聲震人心魄。
在江面上,一艘微微抖動著白色翅膀的小船從北方漂來,彷彿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簇銀色蒲公英,在小船的四周環立著四名彪漢,清一色的青衣黑褲,腰間挎著厚背長刀,掌上虎口皆結了層層老繭,想必都是刀中豪客。在四名漢子中間,半躺著一名身量雄壯的男人,他漆黑的臉龐因日曬而變得紅亮,眉頭微微挑起,微眯的眼睛似在看著江面上往來的船隻,但從他不斷變換的眼神,便可知道他其實是沉浸在思考之中。
這時一艘大貨船刷地從小船邊擦身而過,漾起一浪白色的泡沫湧過船舷,順著船內壁淌入小船,小船隨即左右劇烈晃動,站在最面的一人險些掉下水去,半倚的男人挺身坐起,眼中閃過一絲怒意,朝手下使了個眼色。
身形晃動,早有兩人高高躍起,身體一個轉折,便輕飄飄地落在大船上,將大船上正幸災而笑的船東主唬得面如土色,兩腿瑟瑟發抖,想逃到前艙去,腿上卻絲毫動彈不得。
其中一人慢慢走到他身邊,取出塊血色鐵牌,在船東主眼前一晃,冷聲道:“限你兩天之內去成都江首津碼頭接受處罰,你若遲一刻,這艘船就會在岷江上消失。”
聲音低沉,且不大,卻不容有半點違抗。
說完兩人又飛身躍起,腳在船幫上一點,如乳燕歸林般,竟掠過二丈寬的江面輕輕巧巧飄回本船,只剩那船東傻呆呆地站立著,他突然反應過來,狠狠地一拍自己的腦門,‘撲通’跪倒,連連向小船磕頭致歉,隨即連滾帶爬地跑向船頭,急令船火速掉頭去成都。
那男人眼幕低垂,似乎什麼也沒看見,回頭又向另兩名漢子令道:“你們兩個去幫船家搖櫓!”兩人點頭,立刻到船尾幫忙去了。
不用說,此人正是新任岷幫幫主,南詔人王兵各,在兩個月前與峨眉堂的衝突中,岷幫大獲全勝,峨眉堂三名副堂主全部暴死家中,幫眾死傷者更是不計其數,元氣大傷,最後海家向李道復求救,在官府的干涉下,兩幫這才坐下談判,這場火拼以峨眉堂全體幫眾為岷幫原幫主披麻戴孝而告終。
此次王兵各南下,卻是為了擴大岷幫的勢力,沿岷江在各大碼頭考察,義賓縣是他考察的最後一站,也是最感興趣的一站,這是一個新興的大港,目前還沒有任何幫派勢力介入,若岷幫能在此地立足,也就意味著岷江的一頭一尾都被它控制,但王兵各還有一個更深層的目的,他想以義賓縣為跳板,以岷幫為媒介,將唐朝的富庶和繁榮帶到南詔去。
這艘小船是王兵各在嘉州所租,船老大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