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關上手電,靜靜地等待著。不一會兒,那發光的眼睛又一雙雙亮了起來,鬣狗們嘶吼著,呻『吟』著,啃齧著。過了一會,我們聽到樹杈和灌木的斷裂聲,於是又開啟手電。這次,騾子被分成了兩半,下半截身子早已不見蹤影。我們在灌木叢中四處搜尋,地上佈滿血漬,而騾子的『臀』部和兩條後腿已經永遠地消失在黑夜中了。
第二天早晨,我們沿著山坡走到湖邊。懸崖腳下的一塊玉米地被一頭河馬糟蹋得不堪入目,一夜之間它竟吞掉了好幾百個玉米棒子。很多猴子也匆匆趕來,想把剩下的玉米搶走。種田的老農正忙著把猴子趕走。這時,我們看到湖面上幾艘紙莎草船從島上遠遠地向這邊駛來。我們所站的地方正是一條從蘆葦叢中開闢出來的小路,通向泥濘的湖岸上一塊窄小的空地,供人停船上岸。這裡有一條羊腸小徑通向湖面。我們等待著,準備好了斧子、粗繩,還有兩根胳膊粗細、兩人多高的樹枝。我們已經計劃好了。一切準備工作就緒,現在只需等船靠岸了。
船陸續靠近了,船形卻並不像塔納湖上的紙莎草船,倒跟查德湖上的船有幾分相似,船尾是用刀削齊的,只有船頭微微翹起。這些船太小了,每艘只能容下一個人。
最先到岸的兩艘船是從島上過來同加拉人進行物品交換的,一隻船上裝著盛有灰褐『色』玉米酒的陶罐和葫蘆,另一隻船則裝滿了鮮魚。第三隻船很快也靠岸了,他們正準備把船拽上岸來,我們趕忙上前攔住了。我們很快同他們達成了交易,把這三條小船租了下來。我們把這三條船並排著用繩子捆在一起,並用兩根堅實的樹枝加固。這就是我們的行動計劃,我們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到達湖上的島嶼。因為那裡居住著拉基族人—茲瓦伊湖上惟一懂得造船的民族。他們繼承了古老的習俗,把船造得儘量小些,為的是避免異族入侵者利用這些船隻成批闖入島嶼。
拉基人與居住在湖岸的加拉族人沒有親緣關係。加拉族是典型的以種田和放牧為生的非洲人,他們一輩子都離不開土地,從沒有嘗試過製造紙莎草船到水上冒險。而拉基族人則完全靠紙莎草船為生。他們也耕種農田,但同時也是捕魚和貿易的好手。儘管他們的膚『色』黝黑,但實際上並不屬於黑種人。和多數衣索比亞人一樣,他們有著鮮明、漂亮的輪廓,很自然地讓人聯想到《聖經》裡的人物形象。與塔納湖北岸的僧侶們一樣,他們也是從尼羅河源頭附近的地方遷移過來的。同樣,當他們逃到這片孤島的時候,也帶來了製造紙莎草船的技藝。在1520年—1535年間,他們開始了長途跋涉,來到裡普特峽谷,並在茲瓦伊湖的島嶼上定居下來。他們帶來了全部的宗教珍品和古代科普特基督教的手寫抄本。據說這些手抄本被儲存至今,因為儘管拉基人和加拉人相互敵對了約四百多年,但“旱鴨子”加拉人從未成功入侵這些島嶼。近些年來,他們已化敵為友,彼此交換產品,有幾家拉基人還搬到了湖岸上定居。但古老的習俗依然保留著,到目前為止,湖面上從未出現過一艘除駕船人外還能負載超過一人的船隻。船身實在太小了,那可憐的惟一的乘客必須一動不動地坐著,雙腿挺直以保持平衡,或者騎在船身上,雙腳放在水中,否則就會翻船。
因而,我們為自己的傑作感到自豪,三艘拉基草船捆在一起變成了一隻非常結實的大船。當我們收拾好東西準備上船,起程開往那些『迷』人的島嶼時,卻發現一個拉基人正動手解開繩子,把他的船與其他兩隻分開。他向阿塞法解釋道,他到這裡來是要拾些柴火,為馬斯卡爾大節的篝火作準備,但他突然想到另一個地方有更好的木柴。他很有禮貌地向我們致歉,然後卸下自己的小船,急匆匆地離開了。
直到傍晚時分,我們總算碰到一個駕船沿岸撒網捕魚的拉基人。這人撒網幾乎不會落空,網網都有收穫。我們買下了他所有的戰利品,一共二十一條銀光閃閃的圖魯慕魚。我們立刻每人烤了一條,大吃了一頓。剩下的當做禮物送給了那個漁人。當然,把他的草船租給我們也是交換條件之一。這回,我們把三隻船捆綁好後,就趕緊開船了。我和攝影師帶著攝影器材上了船,船穩穩當當地浮在水面上,之後,阿塞法也小心翼翼地爬了上來,繼續做我們的隨行翻譯。
我們周圍的岸上長滿了灌木,但湖面上卻看不到紙莎草的蹤跡。湖面泛起波瀾,我們飛快地向前划行。陸地漸漸遠去,最近的一座島嶼近在眼前。島上山巒疊翠,當我們靠近時,可以清楚地看到山坡上一座座圓形屋頂的草屋,在綠樹的掩映下顯得格外詩情畫意。我們驚奇地發現湖岬後方有一隻小船,正朝著我們的方向划來。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