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閃入蘆葦叢中不見了。
“那是湖畔一帶最厲害的強盜,”阿里鬆了一口氣,向我們解釋說,“我每次總得給他點什麼,不敢得罪他。”
那天晚上,我們遇到了一場大暴雨。我們把摩托艇綁在岸邊的一棵樹上,把小“湯誇”頂在頭上遮雨。雷聲隆隆,烏雲壓頂,預示著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劈向湖面和樹林的閃電刺得我們睜不開眼,一道電光一聲巨響之後,只聽得喀嚓一聲,岸旁的一棵巨樹被劈成碎片。瓢潑大雨好似水龍頭一般澆在我們頭上。我們所有的物品連同白天捕到的魚一起散落在船的四圍,漂浮在湖面上。攝影師進入了夢鄉。這樣的天氣,他不用那噴霧殺蟲劑也能安然入睡了。
在衣索比亞的最南邊,裡普特峽谷被夾在兩座山脈中間,沿著肯亞的方向由南向北延伸而去。地理學家們已經認定,這條峽谷與紅海類似,都是百萬年來非洲大陸向西緩慢移動的產物。眾多的湖泊如同水珠一般,散落在寬闊的山谷中。其中,茲瓦伊湖以製造紙莎草船聞名。有一條便捷的公路通往峽谷。對於來自首都亞的斯亞貝巴的遊客來說,其他的湖泊都是他們週末旅遊度假的勝地,他們到這裡來打獵、捕魚、游泳。但是他們卻從未到過最美的景點—茲瓦伊湖。其中一個原因是無路可通。但最重要的原因在於那裡生長著紙莎草,而這種植物正是可怕的血吸蟲眷戀之所。因此,儘管這裡風光『迷』人,但還是沒有人敢輕易下水游泳玩耍。
兩個來自亞的斯亞貝巴的瑞典人曾向我們介紹過該湖以及湖上住人的島嶼。他們中的一位是民族學家,曾在書本上讀到過有關島上居民的情況。而另一位曾親自到過湖邊,他在衣索比亞以捕鳥為生。我們僱了一輛吉普車,帶上充足的物品和『露』營裝備,離開了首都,駛向目的地。開始時公路平坦,漸漸地由不平坦變得坑坑窪窪,最後幾乎無法行駛。我們在裡普特峽谷東邊的山頂上發現了一個瑞典的傳教所,在他們的盛情邀請之下,我們在那裡駐足,過了一夜。那裡有一個叫阿塞法的衣索比亞教員博學多才,給我們充當翻譯;還有一個加拉族的黑人小夥子,據說對這一帶的地形路線十分熟悉。他們二人加入了我們的隊伍,第二天一早同我們一起乘吉普車向茲瓦伊湖挺進。前方一條峽谷擋住了我們前行的道路,峽谷裡水流湍急,無法透過。無奈之下,我們只得繞道,從一條正在修建的泥濘小路上向南行駛了十五英里。之後,我們離開了公路,越過了一座由巨石和石板鋪成的橋,又朝西北方向行駛了三十英里。我們既沒有見到公路,也沒有發現車輪的印跡,只能沿著狹窄的馬道、獸跡和林間空地,時左時右,在稀疏的樹叢中穿梭,還得不時下車,走到前方去探路。而我們的“嚮導”則不動聲『色』地坐在車裡,有幾次,他倒是開口了,但卻指錯了路。這裡沒有野獸,但有很多古墓。我們還不時見到扛著長矛、帶著獵犬的加拉族黑人在林中捕獵。我們想找人問路,把吉普車駛到一個男孩跟前,只見他轉過身來,警惕地舉起手中的長矛,馬上以最快的速度跑開,一頭扎進稀疏的阿拉伯膠樹林中不見了。
當我們到達一座高高的山岬時,天『色』已晚。山岬高高突出茲瓦伊湖,從上面可以俯視湖的東岸和遠處的兩個島嶼。山頂上有一個小木屋和一頂大帳篷,這就是瑞典教會的診所,原來是由一名護士負責,現在她回瑞典度假去了。不過看門的加拉人同意我們借用大帳篷,他的全家都住在附近的一間草房裡。低頭看去,我們發現懸崖下面有大片的蘆葦和沼澤地,向南北延伸。傍晚的陽光照在遠處一個黃『色』的小點上,這是一隻紙莎草船,正緩緩駛回那邊最近的島嶼。
像劇場裡的燈光一樣,天『色』又迅速暗了下來。這裡距赤道緯度只有八度,每天黃昏都是如此。接著,演出開始了:猴子在樹上拼命叫個不停;河馬拖著沉重的身體走上岸,鑽入玉米地大吃起來;鬣狗的吼叫聲也越來越近。從湖畔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陣陣鼓聲。坐在帳篷裡,我們可以看到島上的篝火。阿塞法告訴我們,這是科普特人在預祝他們的馬斯卡爾節。我正想偷偷溜出去看個究竟,帳篷外卻出現兩名手持長矛的黑人。定睛一看,原來是住在草棚裡的守門人和他的一個親戚,他們來問我們願不願意去看鬣狗。原來,他們的一頭騾子死了,一群鬣狗正圍著騾子的屍體貪婪大吃。於是,我們悄悄走進灌木叢,前面傳來陣陣揪心的嘶叫和狂吼聲,四處閃『射』著鬣狗凶神惡煞似的眼神,像停車場的路燈一樣。我們開啟手電筒,剛才的場景全都不見了,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只剩下那頭死騾子躺在地下,渾身被撕得血肉模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