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3部分

鍾簷被士兵捆綁著,放在馬後,目睹了這一切。剛才的顛簸幾乎讓他頭暈目眩,他抬起頭,看見圓盤似的月亮越發蒼白起來。

他想,天快要亮起來了吧?

他想,天能不能亮起來呢?

皇宮裡的風仍舊是一個方向吹著的,穿過亭廊樓閣,匯聚窄小的宮門中,爭先恐後的逃離著牢籠。而她,覺得自己也是這風中的一股,卻非要逆風行路。

由於逆著風,衣袂和頭髮都被吹亂開去,他不得不用衣裘裹住自己,不露出半點真容。“哎哎哎,哪個宮裡的小娘子,叛軍就在牆後頭,還敢往這裡跑!”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宮娥的妝容,低聲央求道,“大哥,放我出去吧,今日是我出宮探親的日子,我阿哥在等我回家,外頭怎麼亂也關不了我的事,我一定不會惹麻煩的。”

守衛最禁不住的就是女孩兒的眼淚,不耐煩道,“快走快走,離得遠遠!”

她欣喜的跨過門去,仰頭望去,昏黃的燈光下,那無數散發著冰冷光澤的人與馬,都籠罩在一片幾乎都要窒息的空氣中。

他們自然很快的發現了她,將她捉到縉王的跟前。

“你是誰?”

鍾簷被人捆綁在馬背上,十分的難受,本來也是懷裡看熱鬧的心情看這一場戲,那被捉住的少女沒有害怕,忽的看見摘下帽子,對著李胥微微笑道,那笑容竟然好似淬了泠泠的碎冰,她說,“我不是誰,我是懷昭殿下的女人。”

鍾簷忽然睜大了眼睛,再也挪不動半分,之死死的盯著那女子,嘴因為震驚而張大,卻只能無聲的念著那個口型。

——小妍。

☆、第八支傘骨·合(下)

穿梭在宮牆之間的風終於止息了。

鍾簷遲疑著抬頭看;天為碧擎星為子;倒是一片好夜色。

他捆綁在馬背上的姿勢極其不舒服,想要翻動一下,卻終於什麼也做不了;隻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錦繡地獄;紅塵男女,有會演繹出怎樣一段戲碼。

可是終究是不同了;雖然他分明記得那麼清楚;無數個日日夜夜裡;風聲不息的庭院,簌簌落下的玉蘭花,那個面帶暈色的少女低頭拾起一朵玉蘭,捧在胸口上,送到他跟前,笑著說,“人和玉蘭花一樣,總該長在適合的枝頭上……”

她笑著告訴他,“哥哥,我想要長在適合的枝頭上呀。”

這就是你適合的枝頭嗎?鍾簷看著眼前的女子冷冷一笑,一步一步走到縉王跟前,竟是作勢要跪,“哦?奉儀娘子這是何意?娘子玉體,這一拜我可是受不住。”

那素服女子對著縉王微微作了揖,卻沒有真的跪下去,反而抬起頭,咬了咬唇,似乎是醞釀了許久,把平生的勇氣都孤注一擲了,才開口,“縉王殿下,妾生於民間,索性老父寵愛,風雨之室,妾長到這麼大才略通人事,可是爹爹的教誨,妾總是不敢忘記,我的爹爹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女子也一樣,我想了那麼久,也沒有想要請求您的事情,故此,妾不跪。”

李胥挑眉,“無求?奉儀娘子難道不求求放過你,出了這道宮門,天高海闊,是投奔你那一肚子酸道理的老父,還是另尋高門嫁人,都是自由,總好過……”他一句一句不緊不慢說著。

女子望了望宮門,搖搖頭,“不,我不求。心中有求的是縉王殿下。”

李胥更加驚訝了,他沒有想到他那蒼白得跟紙一般的哥哥身邊,竟然有這樣一個孩子氣的奉儀,不知覺都覺得有趣了,“哦,那你說說我求的是什麼?”

鍾簷心中一跳,縉王心中求的是什麼,恐怕只要是個明白人,都會知道,可是,卻不能說,說出來便是一個死字,而不說呢,恐怕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女子臉上的笑容溫和而從容,將手放在胸口,“不管你們是怎麼看待殿下的,說無能也好,優柔也罷,在妾的眼中,他總是最好的,以前妾總是在想,妾一介蒲柳,站在殿□邊,總是不敢看他,怕給他抹了黑,可是到了下面,我終於可以不忌諱任何人的目光,光明正大的看向他,可是不管怎麼樣,妾生生死死都會跟殿下在一起,因此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女子的眼光看向縉王,“可是縉王殿下卻不同,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殿下表面什麼都不在乎,其實是很害怕的,你怕輸,即使勝了,你也不敢確定,這就是你想要的,殿下且想想,生前功名身後名,父子恩情,殿下還剩下多少,滿城百姓,前殿數百雙眼睛都盯著殿下,殿下此次進城,是否真能夠得償所願?名不正言不順的朝堂,又是否